门外几个人终于停下了。
钟虞识趣地呜咽几声,鼻间溢出的呜呜声瓮声瓮气,在寂静昏暗的室内响起来,颇有些可怜无助的意思。
腰上更烫了,但是男人手上的力气在一瞬加重后却松开来。
她舒了口气,转过身抬手抵住他胸膛,“不是说要画画”
“直播被我关了。”
“可是我想让你给我画。”钟虞避开落在她身上的光束,在黑暗里倒退几步,“不是为了画给别人看,而是单纯只为了画给我看,也算是留一份纪念。”
“纪念”他穿过光束走过来,目光沉了沉,“什么意思,你要离开”
离开
她当然会离开。虽然这个世界的任务完成后,会有一个钟虞接着推动世界不断发展下去,但那只是一个没有真实灵魂的她,仅此而已。
钟虞笑笑,笑里有些乖巧的意味,“我怎么会走。”
“难道我不离开就不能要一个纪念吗。”她又放软了语气,安慰似的吻了吻他挺直的鼻梁,“开始吧”
男人低头看着她,“你非要这样折磨我”
钟虞手被他握住,手心发烫,但她没有低头,只是笑吟吟地曲起手指勾了勾。
“画完就给你。”
男人颤了颤,僵硬地克制着自己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钟虞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从这个吻里,她竟然感觉到几分颓然和节节败退的意味。
她忽然想起时嘉白从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你长着一双不会谈情说爱的眼睛。
她笑了笑,敛去眼底的情绪。
“你站在灯下。”他说。
钟虞点头,下一秒却伸手到颜料盘里,让五指都沾满颜料,然后走到另一侧的镜子前。正好有一束光隐约照到这里,她仰起头,认真盯着镜子里,指尖在身上勾勒。
五种颜色杂乱地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痕迹,最后她把残余的颜料胡乱涂抹在左肩,“这块疤,我之前觉得不好看,做手术把它去掉了。”
话音刚落,他就忽然出声反驳,“它很美。”
“我知道,所以如果早知道这一点,我肯定不会去掉它。”
“现在也很好。”时嘉白缓缓开口,“只要是你,都好。”
“好看吗。”她笑吟吟转过头,眼瞳黑亮狡黠,五根纤细的指头翘着,像一只狡猾的猫。
男人怔怔地看着她,眼底跳跃着火焰。
“不准过来。”她忽然道,时嘉白脚步一停。
钟虞光着脚走到光束交汇的中央坐下,双腿交叠,搭在上面的那条腿抬了抬,裙摆往腰际滑去,“画完才能靠近我。”
时嘉白喉结动了动,情不自禁想要上前,眼底甚至隐约浮现哀求。
“别浪费时间哦,时先生。”
他在原地停了停,过了好一会才转身去拿画笔。
“这样才对嘛。”钟虞轻笑,手懒洋洋撑在身后,“这次我不要你画背影,就这样画正面。”
“好。”他点头。
时嘉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手指略有些僵硬,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平静一点,将笔握住。
他抬眸,对上女人盈着笑的眉眼。简简单单的光影,让她看起来像蜡烛的火苗一样摇曳生姿,也仿佛转眼就会消逝。
钟虞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时嘉白目光的变化。
他目光自始至终是灼热的,但到了后面,那种灼热被认真覆过,渐渐沉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