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饭胡同已经被鬼域所笼罩,被困在要饭胡同之内的幸存者无处可逃。
人生在世,必要吃五谷杂粮。
他们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夫子庙的布施便是他们唯一活命的契机,哪怕这碗饭是要命的断头饭,可他们也非端不可。
之后的情况赵福生也能猜到夫子庙被困的幸存者通过布施续命,厉鬼则通过布施名单杀人。
两者形成完美死局,活在这里的人无法逃、无法避,只能煎熬且被动的等死。
如果自己不进入要饭胡同,不驱赶厉鬼,完不成任务,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鬼域
想通这一切之后,赵福生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条人命死亡。
厉鬼满意而归,又顺着来时的方向,嗒、嗒的远去,鬼的身影被黑雾包裹,那脚步声逐渐远去,最终消失不见。
所有幸存者此时松了一大口气,若隐似无的抽泣声响了起来。
这种声响是一个信号,被困留在此处一段时间的人就算畏惧厉鬼,但许多人的死亡也令幸存的人比赵福生更早的摸清了这厉鬼的杀人法则。
他们被困在此地,绝望的等待死期,每日都在庆幸之中惶恐度日,周而复始。
黑雾充盈了要饭胡同的每一处,绝望与庆幸两种截然相反的氛围融入鬼气之中,在这片鬼域之中弥散开来。
赵福生将线索总结完毕,又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不,不对。”
她原本粗略的总结厉鬼每次布施后出现,出现则必杀一人。
但她随即想起被鬼域笼罩的街道房屋是一人一间,而夫子庙前布施的青年先前在递饭给她时,也曾提醒过她要找无人的空屋。
也就是说,鬼杀人的规则可能并不是以人数而计,而是以一屋而算计。
当鬼敲门的那一刻,屋内的人无疑就已经被标上了鬼的猎物印记,预示着死期将至。
这鬼是何来历、怎么形成,且以什么样的手法杀人赵福生都没弄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四十年前刘化成寿宴前的那个无头鬼并非同一个鬼怪。
虽说这桩鬼案她本来也是被迫无奈之下的选择,但纸人张确实骗了她,顺着她的需求诱使着她踏入了死局。
好在她烧了纸人张老窝,算是提前为自己出了口恶气。
她开始思索这个厉鬼来历。
鬼物与夫子庙的布施脱不了干系,且鬼物杀人又涉及了夫子庙布施的名单,而夫子庙又是当年的刘氏宗祠改建而成,两者之间必定有所关联。
而此时镇守夫子庙布施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解谜的关键。
赵福生想到这里,目光幽深。
她坐倒在地,蓄积了片刻力气之后,重新将那盒灯油放回怀中,接着四肢爬行缩回角落里坐好。
虽说她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且身上还隐藏了一个厉鬼,但亲眼目睹鬼物杀人仍给生于太平盛世的赵福生极大的心理冲击。
这种现场直观看到一条人命的消失与做梦不同,这比梦境更加震撼、更加残忍。
范必死的提醒在她脑海里响起与鬼打交道,九死一生。
她摸了摸怀里的灯油,又摸了摸被自己贴身携带的魂命册,再摸了摸后背,同时意识又沉入识海中再看了看封神榜的神位,这才略略有些安心。
厉鬼已经杀人离开,可要饭胡同的警惕并没有褪去。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恐惧,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气,死亡的气息传递在街道之上,被每个人吸入肺腑之内。
虽说赵福生已经猜到暂时安全了,可初时见到厉鬼杀人的她还没有做好与鬼物正面交锋的心理准备。
夫子庙前那青年的提醒响在她脑海中,令她不敢轻易的去赌,去打开房门。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雾逐渐消散,整条街被灰色的雾气所笼罩,那种令人窒息的阴寒感如潮水般褪去。
赵福生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今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总被困在此处,无意义的等死。
经历过一晚的沉淀,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