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的她,十分不自在。
抬头,月容回望过去,葱白指贝捏紧银色汤匙,不动声色和男人说起今日盘算,
“昨日给太后娘娘做了跪垫,娘娘现在用的这个破损唯恐伤了膝盖,早些送过去,也是臣妇心意。”
又是臣妇。
顾知山前半句心情还有些愉悦,等后半句,冷下眉眼,
“你一未过婚书的小姑娘,算什么臣妇”
月容敏感察觉顾知山不悦。一时间凝眉不知如何回答,银色汤匙落在骨碟碗中,发出轻微声响,她听到自己声音,
“到底是收了黄家聘礼,侯爷何必自欺欺人。”
第一次,月容把黄家摆在台面上和男人说清楚。早些时候亲昵便混过去的场面,如今撕开逼的二人面对。
顾知山气极反笑,见月容低首瞧着鞋面,肩膀微塌,似是受了多大委屈。
挑起她下巴,逼月容直视自己。见她眼底微微潮红,实在是楚楚可怜。
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躁念头,顾知山逼问她,
“你以为本候对黄家出手,就没想到这层不成”
疑惑的眨眨眼,月容初开始没有听明白,等男人大步出了内宅,林妈妈亦步亦趋跟上,才像是失了筋骨般,瘫软在椅子上。
他最擅长不过强取横夺,睡了一觉,便认为她是他的,会为了自己用心谋划
好像有种子在心底蠢蠢欲动,月容看着甜润的雪梨燕窝,顿时没了食欲,招手让徐婆子等人撤下。
蒹葭开窗通风,又在软榻附近燃了香炉,见姑娘意兴阑珊,在椅子上坐着,拿起软榻上男人看过的书,转身递给月容,
“姑娘,侯爷的东西怎么处置”
月容伸手接过,见上书周边列国志,略翻两页,竟是一本大隋周边小国的游记,作者是成仁居士。
指尖在书面划过,月容只觉得成仁居士极为熟悉,细想之后,脑中隐隐发疼。
爹娘在的时候,她跟随爹爹娘亲读书,也算是略认得一些字。爹娘不在后,柳家越发拮据,若不是她常常温习,现在怕是一个字都不认得。
许是早年在爹书房瞧见过,后来不记得了。仍旧把书卷递给蒹葭,
“侯爷日常起居在东间,等林妈妈回来,你让她送回去。”
蒹葭接过,见姑娘提不起精神,笑道,
“姑娘昨日吃醉了酒,只怕还觉得不舒坦。我拿了冰鉴扇子来,姑娘歇息一会儿”
月容额间发胀,盯着手腕上福禄寿俱全的镯子发呆,闻言挥手让蒹葭退下,
“我略坐一坐便好,你自去忙去。”
蒹葭忧心忡忡退下,虽不知侯爷为何和姑娘起了争执,可瞧着姑娘那模样,并非对侯爷无感。
出门迎上徐婆子关切目光,蒹葭摇摇头,拉徐婆子避开正屋,小声道,
“昨日里还好好的,侯爷待姑娘也亲近。今日不知怎么的,又拌了口角。
侯爷起身走了,姑娘在里头正难过,看着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