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定下各样定例,张太太在一旁帮衬,心底暗赞,果然是她的女儿,行事竟和自己一样,是个果决不犹豫的。
这场景也被好事的婆子,传给张大奶奶宋氏知道。
宋氏正在看哥哥宋柯给的家书,嫂子难产去了,连个子嗣也没有留下,看着书信,哥哥竟是也有了几分死志,想随嫂子过去。
问她,能不能找个稳妥的,把这家业托付出去。
谈何容易啊张大奶奶叹气,宋家天下第一皇商,头一份的和鞑子做生意的人家,若不是她公公是当朝太傅,只怕宋家早被人瓜分了去。
她男人看着温和,实际上最是心狠手辣的,又一心扑在找妹妹这件事情上,她从不敢多拿家事打扰他。
心烦意乱之下,听见有婆子来传话,登时怒气上来,喊来丫鬟,
“掌嘴
这婆子私传主子的闲话,捆出去,明日秉过太太,直接发卖出去”
那婆子原本以为是个巧宗,能让大奶奶高看自己几分,可谁知,大奶奶竟是半点儿不在乎这个,自己反而挨了一顿嘴巴子,能不能留在府里都难说。
当即跪地哭着求饶,“大奶奶饶过这次吧,实在是看那柳姑娘当家奶奶一样坐着,太太在一旁指点她,奴才们看不过去,所以才来禀告给大奶奶。”
张大奶奶见她仍旧不悔改,懒得和她多说,让丫头喊了几个粗壮婆子来捆好,起身往花厅去。
天底下去哪里找她婆婆这样的人物,出身高贵,又不是苛责下人的。夫妻恩爱,儿子们也都争气,只唯独丢了那个嫡亲的姑娘,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不完美的地方。
她嫁到这样的人家是福气,婆婆不挑事儿,相公也对她好,虽然冷淡了些,可没有通房姬妾。
从青州回来,更是除了柳道南的几个箱子,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这样的夫君,她日子久了总也能捂热。
小叔子不过十七八岁,也是个省心的,还未科举考取功名。
分家,还远着呢,公公又是当朝太傅,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至于月容,她是相国寺见过的,和婆母有几分相似,虽然桃花眼肖似公公,可那通身的气派,和婆母竟是不差什么。
张大奶奶不敢深思想下去,等到了花厅,各自见了礼,见月容腕子上香镯,笑道,
“太太平日里最疼我,这柳姑娘一来,我竟然是连太太的好东西,一个也落不到了。”
“好在,”张大奶奶笑着让丫头上前,皆是南边的宫花,递给月容,笑道,
“不止太太疼月容,我做嫂子的也该疼你。
我哥哥从南边送来一篓螃蟹,这个季节,旁的地方螃蟹还未肥,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各大又肥美,咱们晚上,加个蒸蟹可好”
张太太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笑着拍月容胳膊,
“咱们占你嫂子的便宜,让厨房热了姜酒,再来些菊花白给男人们桌上,你身子骨不好,不能多吃,等晚间挨着我坐,不许吃酒。”
月容颔首应下,抬头去看张大奶奶。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虽然张大奶奶还是那般柔和态度。
可,她总觉得,她好像对自己,隐隐有了几分打量。
虽不明显,也不算敌意,就好像是,怜惜疼爱痛苦和感同身受一样。
她和张大奶奶,有什么感同身受的地方
因为,她今日管了宴席这事儿
不等她想明白,张太太拍拍她胳膊,
“这里蚊虫渐渐起来,仔细叮的人难受。你先回去换了衣裳,等晚间,伯母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