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察觉到顾知山的怒气,知是自己莽撞的,不问原因的拒绝让他生气。
可她的确是不能就此跟着顾知山回京,回去能做什么,无非是指证黄家所做的事情。
她不是不想指证,而是,更重要的是,离开黄家,离开京城,去到父母在的青州,亲自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九泉之下能够安歇。
事有轻重缓急,对月容来说,后者,才是最重要的。
顾知山见月容面容坚毅,目光悠远,似是透过她,看到了当年柳道南夫妻两个。
半晌,叹了口气,道,
“你就不想,亲眼看一看黄家的下场”
“那黄忠义娶你进门,从未在含章院过夜,怎么,你准备在黄家败落后,还顶着黄家少夫人的名号生活”
顾知山难得谆谆善诱,见月容瞬间睁开眼,似乎是极为吃惊,他怎么对黄家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
顾知山板着的一张脸有了几分笑意,
“都这个时辰了,你不饿,那些奴才们也饿了。先去吃饭,吃过饭,你能说服本侯,本侯便送你回青州。”
山郊野店,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佳肴珍馐。
出乎月容的意外,桌上一应虽不是什么精致菜肴,可样样都说的过去。
凤腌狸肉,芫炒里脊,手把羊肉,居中摆了一只肥嫩的道口烧鸡,热腾腾刚才出锅。
胖胖的厨子轻手轻脚放下,能看得出,凑出这么一桌菜,已经是穷尽他平生所学。
“爷,夫人,小店地界小,您二位勉强吃一些,若是,若是吃的适口,那便是小人夫妻两个的造化。”
说罢,便捧上一壶酒,道,
“这个给夫人喝,小人贱内家传的果酒,虽比不上你们高门望族,也,也能说得过去。”
月容侧身瞧去,那妇人棉布袄裙,模样贤淑,低着头,把餐盘一样样摆上。
瞧见月容看她,羞涩朝月容一笑,便垂下头不再说话。
“不是”
月容一听,便知这店主把自己和顾知山认成一家人,刚要出声分辨,便见顾知山接了酒,抢过话茬,问那店主人,
“我们的马车可都齐备了”
“用黑豆和马草喂的,爷放心,饿不着。”
说着,厨子店主身兼二职的胖男人拉住媳妇退下。
雅间门关上,只余下二人对坐。
月容不自在的抿抿唇,便是她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准备,长到这么大,还是生平头一次,和男人独处一室。
顾知山倒是格外自在,从整盘烧鸡上扯了一个鸡腿放在月容面前的盘子上,道,
“你尝尝这个,早年你父亲,他说这家的鸡肉酥而不烂,肉可脱骨,是世上一绝。”
和寻常炖鸡的鸡腿不同,烧鸡的鸡皮用油炸过,卤制之后发出诱人光泽,内里多汁,颤巍巍的放在碟子上,诱惑着食客咬上一口。
然而,月容此刻顾不得这些,她猛的瞪大眼睛,为顾知山话中的未尽之意。
激动的握紧桌沿,月容倾身靠向顾知山,顾不得不自在和方才恨不能疏远男人,急声问道,
“你认识我父亲吗他,他带你来过这家店”
“这里是青州往来京都的必经之地,如何没来过。”
顾知山轻描淡写,月容顿时激动的眼眶发红。六年了,自打爹娘身死青州,她从没有安稳的睡过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