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韩有梁并几个下人人手一只烧鸡,吃的正香。顾知山坐在他们身边,手拿茶盏盘玩,并不喝,似是在打量上面充满野趣的童子牧牛图。
察觉到月容出来的脚步声,顾知山朝她挑眉,“相信了”
旁的一句都没说,月容却明白所有未尽之意。
“你,你手中可有我爹娘的物件”
若是有,也可让她拿来诸物思人。
顾知山摇摇头,时隔六年,当年的东西便是能存下,只怕也不完整了。更何况,历经战乱,早就没有什么物件能存下来。
月容灿若繁星的双眸,瞬间暗沉下来。爹娘的离去已经六年,明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今日再次重逢顾知山,再次让她心中起了几分涟漪,若是爹娘还在该多好,她也不会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安身之地。
想到此,原本犹豫想法逐渐坚定起来。
看向顾知山的目光既有感激,也有告别之意。顾知山的心猛的揪起,他突然觉得不妙,怎么看起来,月容,好像要和自己告别一样。
果然,月容行到大厅灯火通明处,含笑看向正阔步行来的柳二叔和徐柱子等人。身后,还有徐婆子一身大汗,在寒冷的冬季仍如此热,可见她方才是一路疾驰,才和柳二叔等人见面。
“侯爷,黄家如何,从此再也和月容无关。”
黄家用她的身份来遮挡楚茉的存在,一日两日还说的过去,若是时间久了,只怕黄家自己也能发现,真正的月容已经消失,留下来的是楚茉。
他们表兄妹情深意重,如此,便让他们相爱相杀。
她再也不肯往里面多迈一脚的。
不过,楚茉欠她的这条命,她却是要要回来的。爹娘的仇,不能不报。
含笑看向顾知山,月容口中吐露的,都是机密。“黄忠义所住的静斋书院,虽是书院,是黄家历来讲经藏书的所在,侯爷若是想查证去年军费的来历,不如去这里找找,说不定,那些个陈年旧账,就会翻出来。”
就好比黄忠义哪怕养病,床头也会放着书卷一样。而那对自己丝毫没有防备的相公,口中可是曾亲口说过,家中每一年的账本,都会封好,放在他的院子中封存。
顾知山刚要细问,便听见身后急步匆匆的脚步声,是柳二叔到了。
后者一进行脚店,便见徐婆子说的,囚禁侄女的凶狠大汉,不是旁人,正是顾知山。
忙跪地磕头,“下官,七品翰林院编修柳道北,叩见侯爷。”
自报家门,陈述和月容的关系。如此,侯爷,便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了吧。
柳道北自认为自己做事完美,岂料顾知山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便知道月容的算盘。
还以为她是深闺中的小姐,从黄家出逃,毫无盘算,一路只是随心所欲,走到哪里算那里。
看到柳道北的出现,顾知山才知道自己小瞧了她。这哪里是没什么算盘,明明是早就打探好的。
提前几日把消息透漏给柳二叔知道,自己呢,说服黄忠义和楚茉之后,便轻车出行,一路往京郊而来。
若不是自己把车夫换成自己的人马,只怕是也和黄家一样,此刻失去了对月容消息的掌控。
真不愧是柳道南的女儿。
顾知山不明含义的轻笑一声,上前扶起柳二叔,道,
“二叔何必多行礼,咱们不在朝野,便不论官职。你是长辈,我随月容,喊你一句二叔,倒也合适。”
柳二叔口中直道不敢,不敢。心中却是起了万千疑虑,见一旁侄女紧随侯爷走到自己身侧,心中更是大骇。
这二人,什么时候如此亲昵
月容是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是向来最守规矩,最为人和善的。
侯爷不用说,人中龙凤,朝廷中提起他,就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这两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怎么会深夜在这里相聚。
尤其是,柳二叔想起前几日,徐婆子前几日亲自送信,只说月容在黄家犯了错,被发落到庄户上静养。
额头上更是一层大汗,不敢抬头直视顾知山,也不敢多看月容一眼,只道,
“庄子上都备妥当了,月容,你可要跟二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