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冲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这些曹仁的直属精锐曹军兵卒虽然遭受了诸葛亮的拦截,但是依旧想要试图冲杀上来。
『放箭!』
诸葛亮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埋伏在一侧的川蜀军好手,再次发威。
他们跟着诸葛亮从秭归走山道一路而来,即便是武艺一般,也在这长途跋涉的艰辛和陡峭当中锤炼了心志和胆气,所以即便是曹军嚎叫着,在火光和黑暗之下宛如疯狗,也依旧手腕沉稳,准头精确。
而且诸葛亮也特别嘱咐过,不求一击毙命,但求命中阻敌,所以绝大多数的箭矢都是直接命中曹军的身躯。
虽然说曹军兵卒大多数穿了两当铠,可以豁免一些箭矢的伤害,但不管是有没有受伤,被箭矢射中之后,也会下意识的往后退缩一下,这就极大地迟滞了曹军的追击速度。
借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蔡瑁和仅存的十几名伤痕累累的亲卫,如同丧家之犬般,在诸葛亮的接应小队掩护下,仓皇地消失在了襄阳城西南防线的暗道出口附近,窜入了山中,最终狼狈不堪的被接应的小船转运而走。
曹仁听闻蔡氏在城外暗道口被人救走,不由得大怒。
曹仁脸色铁青。精心布置的杀局,几乎将蔡瑁这条大鱼彻底网住,却在最后关头被人神出鬼没地救走!
虽然曹仁不清楚究竟是谁救了蔡瑁,也有可能是蔡瑁自己准备的后手,但是现在么……
曹仁大声而道,『蔡瑁!这反复小人,竟敢勾结外敌,谋我襄阳!今日不踏平蔡洲,诛尽蔡氏满门,我誓不为人!』
打狼不死,必有后患!
跑了和尚,难道还能跑了庙?
曹仁实际上的愤怒,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大。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背叛和被背叛,不就是大汉士族的生活一部分么?
关键是曹仁现在确定了蔡氏已经心怀二意,那么蔡洲又是蔡氏经营多年的根基所在,粮秣、财富、私兵家眷皆聚于此。蔡瑁新败,如同丧家之犬逃回老巢,正是将其连根拔起、永绝后患的天赐良机!
如此一来,既可以借蔡洲物资补充军用,又可以清除卧榻之患,还能够借蔡氏的人头来震慑城内其他怀有二心,但暂时没能清剿出来的那些人……
抄家,灭族,杀猪肥一波,自然进入了流程。
『传令!』曹仁霍然起身,声若洪钟,『点精兵三千,随本将即刻出城,踏平蔡洲!鸡犬不留!』
晨曦之中,『曹三光』带着兵卒直奔蔡洲而来,而此刻蔡洲之中,也陷入了一片末日般的混乱与绝望。
昔日繁盛的庄园,此刻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受伤的私兵呻吟不断,家眷妇孺哭声震天。
蔡瑁失魂落魄地坐在昔日议事的厅堂,灰头土脸,身上到处都是沾染了泥污和血迹,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慌乱奔走的族人。蔡洲是他的根,是他蔡氏一族在荆襄立足百年的象征,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屋舍,每一仓粮秣,都浸透着蔡氏的血汗与荣耀。
『完了……全完了……』蔡瑁喃喃自语,脸上是死灰般的绝望,『曹军……曹军必来……蔡洲……保不住了……』
想到曹仁的酷烈手段,想到家族基业即将毁于一旦,蔡瑁他心如刀绞,几欲昏厥。
『蔡世叔!此刻绝非哀叹之时!』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葛亮穿着简单的戎装,眼神明亮如星,『曹军必来,世叔还应早做断夺!是要决死在此,玉石俱焚,还是要……保全人口,意图东山再起?』
『我……我,我……贤侄,贤侄,请讲,我要如何是好?』蔡瑁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急切地看着诸葛亮,『贤侄救我!救我蔡氏一门啊!』
『壮士断腕,方得生机!』诸葛亮指向洲上的华丽的屋舍,『将军,曹子孝所图,非仅将军性命尔,更是要彻底摧毁蔡氏根基,以儆效尤!与其留此资敌,不如……付之一炬!』
在这蔡氏蔡洲之中,不仅是有外表华丽的房屋,还有其中的钱粮财物!
蔡氏百余年来,几代人积攒的财富!
『什么?!』
蔡瑁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烧……烧了蔡洲?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我蔡家百年基业!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先祖心血,岂能毁于我手?』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眼中充满了不舍与痛苦。
『蔡将军!』诸葛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基业虽重,贵不过人命!曹军转瞬即至,若我等困守洲中,是为玉石俱焚,既不能保存基业,也使得蔡氏血脉断绝!蔡氏这百年基业又有何意义?唯有舍弃这无法带走的身外之物,布下疑阵,方能迷惑曹军,为蔡氏赢得撤离之机!虽说付之一炬,然此火,非是毁灭之火,而是重生之火!』
『重生?』蔡瑁此时方寸已是大乱,呆呆看着诸葛亮,『贤侄,不不,诸葛从事,敢问这……重生,如何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