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伍见状,连忙将抽搐痉挛的程昱按住。
其他亲兵也上来帮忙。
陈伍看着眼前这曾经令不少人闻风丧胆、令兵卒百姓战栗的程昱,如今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被他们像戏台上的傀儡一样摆弄,被像是疯子一样的扎捆。
一股巨大的悲凉涌动上他的心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恐惧。
他知道,这出荒诞的戏码,演不了几次了。
每一次『亮相』,都是在加速暴露,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丞相的援兵……
到底在哪里?
他和手下这些亲兵的末日,似乎随着程昱生命的流逝,正一步步无可挽回地逼近。他们就像被困在这座孤城中的囚徒,守着必将崩溃的秘密,在绝望中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屠刀。
……
……
温县,某条死寂的后巷。
一个穿着破旧短褐的老兵,刚从城头轮值下来,靠在冰冷的土墙上,蜷缩在这还算是『平静』的一小块区域内,贪婪地吸着浑浊的空气。
旁边蹲着个面黄肌瘦的年轻兵卒,有些神情紧张,左右张望。
每一次巷子口有人影晃动,都会引起年轻兵卒的紧张反应……
『王……王叔……那……那真是程使君?』年轻兵卒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我……我好像闻见……闻见……』
他不敢说那个『臭』字。
腐朽的臭味。
再多的胭脂水粉都盖不住。
老兵王老栓浑浊的老眼扫过空荡荡的巷子,才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人?哈哈,那……那还算是个人吗?绑得像个牲口……涂得像个纸人……那味儿……呵呵,俺在战场上闻多了……那是烂到根儿里的味儿!』
老兵嗤之以鼻,『陈伍那帮杀才,在演鬼戏呢!』
『那……那我们……咋办?』年轻兵卒显然不知所措,一副都快要被吓哭了的表情。
『咋办?』王老栓嗤笑一声,满是绝望的嘲讽,『等着呗!等陈伍他们演砸了,等骠骑军打进来……或者……等咱们饿死、病死、被当成「惑乱军心」砍死!』
『啊?』年轻兵卒愣了半响,才低声说道,『难道就没有人……没人看出来,说一声么……』
『看出来的……怕是不少……』王老栓嘿嘿笑着,『但是说一声的么……哈哈,哈哈……之前不是有个谁……就那伙房那事,站出来给大伙儿说话么……后来呢?』
『……』年轻兵卒沉默了下来。
『站在人群堆里,就会扯着脖子喊「就是」,「没错」,「支持」……』老兵王老栓吭哧吭哧的笑着,『真要露了面……那就是上官说得对,上官辛苦了,上官不容易……我他娘的也是这样,你还指望着谁去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