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酉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不可抑制的想到很多往事。
顾杉月的精神世界,是在世永元出轨后枯萎的。
世永元常常不回家,夜深人静的夜晚,她就会哭着哭着,突然发疯,从床上把才五岁的世酉抓起来逼问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总不能连你也不要
声音尖利,不知道究竟在逼问谁。
咸涩的眼泪砸在小世酉的面庞上,尖利的绯红指甲陷进小孩细嫩的皮肉,小世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着脸掉着眼泪,惶恐着小声喊妈妈,用稚嫩的声音安慰她妈妈,阿酉乖乖的,你不要哭
这个时候,顾杉月就会愣好久,然后突然醒悟似的,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哭得更厉害。
大概率,没有哪个母亲不会爱自己的孩子,她在清醒时,会给躺在小床上的世酉温柔地唱安眠曲。
春天,带他一起去花园种下种子,等到了花朵盛开的好天气,又一起去摘花,插在花瓶里,让整个房间都是花香。
她会在弹钢琴的时候,让他跟她一起坐在琴凳上,轻轻捉着他的手指,一起按在黑白分明的漂亮琴键上,听着清脆的琴声,笑着说妈妈教你。
世永元总是很忙,顾杉月在他面前发疯后,就更不常回家了,这栋别墅里就只有母子二人、佣人和一条狗。
小世酉不敢问顾杉月,只偷偷问佣人,爸爸为什么不回家
关姨看着他单纯茫然的漂亮眼睛,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说,小少爷,你爸爸做错事了。
所以世酉一直都没有怪顾杉月,只在长大的途中偶尔想,爱似乎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让一个人笑,让一个人哭,让一个人伤害他人,开始犯错。
但很多年后的现在,又有人教会他,爱其实是一起面对、成长,是快乐对方的快乐,痛苦对方的痛苦,是一切美好词汇无法堆砌诠释的柔软情感。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穿破乌云,金子似的洒落。高大的、灰沉沉的院墙上蔓延上了爬山虎,灰败的气息就这样被冲淡了。
世酉和尚勒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叫住了他们。
穿着保洁员工作服的人看着尚勒,道“先生,有人找你。”
世酉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尚勒看他一眼,让他先去车上。
世酉双手插在兜里,直直站在那没有动,似乎很不情愿,最终还是说“那我等你。”
尚勒跟着保洁员走了。
病房后面有一个漂亮的花园,精致的小栅栏围成一圈,打开落地窗就能直达,尚勒一路跨过台阶,看到花园里的人。
顾杉月正在在花园里采摘鲜花,听到动静,看了过来,稍微招了招手,温和地笑着示意“这里。”
似乎解开了某个扎根极深的心结,她这时倒有了一丝年轻时的活泼样子。看着男生走来,率先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她道“刚刚在房间看到你了阿酉的男朋友,对吗
尚勒慢慢在她对面坐下66,挠挠后脑勺“是。”
男生身材颀长,剑眉修目,俊美又利悍,顾杉月把他看了又看,很欢喜的样子“好俊俏的长相,个子好高我听他说,你们是一个大学的”
“是,也住在一个寝室。”
他们说了些家常话,顾杉月似乎只是想看看他,对尚勒的性别完全不介意似的。
走之前,顾杉月把手中一直拿着那束花递给了他,尚勒顿了顿,伸手接过。
是淡紫色的紫罗兰,柔嫩花瓣层层叠叠的围拢而上,香气四溢,很漂亮,让尚勒轻易就想起了世酉。
“关于紫罗兰有一个故事。”顾杉月说。
传说掌管爱与美丽的女神维纳斯,在与恋人分别时滚落一滴泪,眼泪滴到泥土中,长出了一株美丽的花,人们称其为紫罗兰,它被化为爱与美的象征,意为永恒的爱。
顾杉月声音轻轻的“他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花园里种了很多紫罗兰他很喜欢跟可乐一起在花丛中捉迷藏。”
“我曾经告诉他,爱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是像紫罗兰一样来之不易的宝藏,如果他以后喜欢上谁的话,那就好好对待那份感情。”
尚勒好像知道为什么世酉喜欢这种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