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唐县衙,鞫问室。
这两日处理完灾民的吃住问题后,徐宗文便把郗俭留在了大堤那边,并让司马刘牢之听从差遣,帮助郗俭稳定大局。
张四带人把顾悦之从吴县押解回来后,徐宗文用丁泰的口供让原本还叫嚣不停的顾悦之闭上了嘴。
徐宗文处理完其余事情后,开始全力负责主持审问吴郡太守顾悦之,想要从顾悦之的口中挖出一点有用的东西,要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顺藤摸瓜找到此案的背后主使人就再好不过了
顾悦之一身白衣,手脚套着一副规整的镣铐,被两名左羽林卫押进鞫室内,石板铺就得地面上传来一阵金属与石板摩擦碰撞的撞击声。
徐宗文套着刺史玄色官服,脚踏一双黑绣履,加上肤色泛黑,因此看上去就是从头到脚是一身黑,就像是活阎王
两名左羽林卫看管着顾悦之,郭裳坐在一旁的小案旁准备记录口供。
顾悦之伸着手,露出手镣,望着堂上的徐宗文说道“请使君以大晋律法待我”
“只要你好好配合审问,本刺史自会以大晋律法待你。”徐宗文望着堂下之人,微笑道。
“朱桢掘开大堤堰口那是他一人所为,反正下官是毫不知情的。下官,下官只是延误了奏报,让灾情晚了几日上达天听。”
“噗”徐宗文饮下一盏清茶,刚放下茶盏,听到顾悦之所答,嗓子里还在半道的茶水忍不住从嘴里喷了出来
“虽说下官涉案其中,可是使君为何要轻佻至此,侮辱顾某”
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士族把持晋升通道,同时又控制地方,兼并田地,私蓄部曲,一个个富得流油
趁着钱唐大水一案,徐宗文如果不借机敲打敲打这几个大户,肃清钱唐,岂不是白来这钱唐一遭凡是跟朱氏搅合了毁堤淹田案的徐宗文都不会放过
“将军”郭裳忍不住抬头提醒一句。
徐宗文摆了摆手,示意郭裳自己知道分寸,他擦了擦嘴唇,润了润嗓子,并没有吱声,反而是低头一脸认真的翻起了案子卷宗。
太元九年十二月中旬前后,建德新安江、富春江暴涨,钱唐江水漫溢。
经过钱唐令丁泰主动认罪交代,是县尉朱祯为了防止大水淹没北岸堤坝,带人掘了地势本就相对低一些且年久失修的南岸堰口
于是造成了钱唐大堤南岸上千户百姓遭殃,上万人受灾,百姓淹死饿死冻死上千人
到了十二月月底,也就是岁末,积压在吴郡太守顾悦之官署十余日的急报还没有发出,一直到太元十年元月十日,眼看着水患灾情实在是捂不住了,顾悦之这才把钱唐水灾的急报发往建康。
二十日前后,徐宗文受命为扬州刺史,带着五万石赈灾粮赶到了钱唐,在丁泰的认罪之下,徐宗文获悉了县尉朱祯的罪行,当时就持节斩杀了朱祯。
此后的三日内,在刘裕带领的带领下,裁军们将钱唐大堤南岸决口的堰口成功堵上并且修复,又将军用帐篷都用于安置灾民,很快就稳定了即将发起暴动的上万灾民
丁泰交代了朱祯之后又供出了吴郡太守顾悦之,灾情急报从钱唐送出之后,被吴郡太守顾悦之截留搁置许久,就是因为灾情被隐瞒了下来导致朝廷救灾过晚,造成了上千百姓的罹难
也就是说目前罪名最大的就是徐宗文眼前的这位仍旧倨傲的吴郡太守顾悦之,这顾悦之也是出身名门,他是吴郡顾氏的家主,他的儿子就是与谢玄、谢道韫、桓伊、张玄之、羊昙、王献之齐名的画圣顾恺之
但是士族高门就可以犯罪不罚,杀人又不用抵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