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觊犹豫了一下,正待要劝,孙绍一拉他的手臂:“张君,不要担心,我们就是普通的商人,去市场上了解一下行情,又不是去惹事生非,有什么好害怕的。”
东治是渡海而来的夷洲人最多的地方,张觊早有耳闻,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到东治看一看,当然也十分心动。再说了,有孙绍和沈玄这样的高手在,再加上关家的那些亲卫,只要不主动惹事生非,倒也没有多少危险,当下一拍即合。孙绍找到越海去领入城的关传,越海还有些担心孙绍出事,可是后来沈玄亮了一手,再想想关凤的武艺也不差,便也应了。
第二天一早,孙绍、关凤等人离开船厂,乘船溯江而上,赶往东治城。出了船厂不久,江面上船便多了起来,大多是些细长的小舟,一两人摇着橹,划着浆,来往穿梭,船上装着各种新奇的货物,还有不少说不出名称的果蔬。孙绍前世见多识广,张觊经商多年,也是有见识的人,沈玄虽然见得不多,但是除了在孙绍面前有些话多之外,在别人面前倒和他的字相符,也是惜语如金的人,只有关小青和桥月两个丫头大惊小怪,看到什么都要好奇的问两声,清脆的声音象是两只黄鹂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响个不停。
他们乘的虽然不是楼船,却也是侯官船厂的官船,比起江中绝大多数的船来都显得威风许多,再加上两个活泼的丫头也颇讨人喜欢,旁边经过的船只对她们倒还算客气,时间不长,她们手里就各捧了一捧的果子,有滋有味的品尝起来。
孙绍注意的却与她们不同,他看到这些船只当中,不少人打扮得很另类,与汉人头发扎成发髻,戴上头巾或者冠不一样,这些人大多是把头发扎成一把,竖在头顶上,而旁边的头发都剃去,光溜溜的象个青瓜皮。虽然天气并不算热,但是不少人都赤着上身,即使穿衣服,也是简单的一片布,大半个身了都裸露在外面,露出各种各样的纹身,这些纹身虽然花样不少,但是细看还可以分辨出大多是鸟纹,和大汉所用的凤鸟纹很相似,却又有些区别,更让孙绍感到奇怪的是,有一些人没有门牙,一咧嘴就露出黑乎乎的牙洞,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莫非是山海经里的凿齿国人?”孙绍开玩笑道。
“孙君读山海经?”沈玄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些虚妄荒诞的书有什么好读的。”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孙绍顺手从帅增背后的背囊里取出一块木板,架在膝上,抽出一枝细细的炭笔,迅速的在纸上勾勒起来,寥寥几笔,几个粗略的人形便跃形纸上。
沈玄探头看了一眼,眼中的不屑之色更浓了,语带讥讽的笑了一声:“没想到校尉果真是文武双全啊,不仅武技好,还有一手的好绘事。”
孙绍歪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生气,细细的将图画完,这才小心的收起来,又将桥月和关小青叫到面前,笑道:“别光顾着吃,吃完之后,替我画下来,画得好有赏。”
“少主放心,赏我们领了,画自有人画。”桥月咯咯的笑着,夹起画板走了。孙绍这才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沈玄:“读过诗不?”
沈玄傲然一笑,连回答的兴趣的都没有。
“为什么要读诗?”孙绍追问道。
沈玄沉吟了一下,答道:“圣人云,‘不学诗,言而无文’。又说,读诗可以多识鸟兽虫鱼之名。”
“嗯,不错,总算遇到一个还有点趣味的。”孙绍感慨的点点头:“那敢问默之,这诗经之中总共提到了几种鸟,几种兽,几种虫,又有几种鱼?”
沈玄登时目瞪口呆。诗经三百零五首,他可以倒背如流,但是谁会傻到去统计这些种类?
见沈玄吃瘪,张觊含笑不语,旁边的关凤也是面无表情。他们对孙绍这个问题都有些始料不及,觉得孙绍有些太狡猾,别说沈玄,就是来一个研究诗经的博士,他也未必说得出来诗经里一共提过多少种鸟兽虫鱼。
“不知道吧?”孙绍得意的一笑,又问道:“那好,我们换个简单的问题。默之一定读过关睢这首诗吧?”
“那还用说。”沈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