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道:“我已向陛下上奏此事,现在关键是要把这一情况通知各位节度使,特别是灵州、盐州和延州三地,三州军队此时绝对不能南调,要充分作好应战准备。”
时英极为聪明,一点就透,已经知道侯云策请他来是为何事。此事太大,若判断失误,极有可能犯下大错。他盯着侯云策,问道:“党项军陈兵西会州的情报准确吗?是否一定会攻打灵州?”
侯云策又道:“如果不攻打灵州,房当明为何要劳民伤财大规模调动军队?党项军必定要攻打灵州,或许,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
时英是个精瘦而英俊的年轻人,浓眉向上扬了扬,道:“既然如此,就以节度使和我的名义写一封信给西北各节镇,通报紧急军情,请灵州军、盐州军和延州军做好应敌准备。如各节镇军队已南下,则立刻紧急返回。枢密院承旨虽然官职低鄙,却也算是奉命传旨的钦差大臣,我就大胆地作一回主。”
陕州城门洞开,十几匹快马从城中出来,带着八百里加急的腰牌,一匹向着大梁而去,他身上带着侯云策给陛下奏折,其他的向着西北急奔,他们身上都带着侯云策和时英两人联合签名的信件。
侯云策一行从陕州出来就开始了急行军,坐镇陕州的保义节度使送给侯云策一行每人一匹快马,这样,行军时两匹马轮换着骑,保证了马力强健。
第三天傍晚,侯云策来到华州。众人下马之时,大腿全部磨破,特别是时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长途急行军,从马上下来之时,脚一软,坐在地上。而黑雕军众亲卫虽然疲惫不堪,行走之间法度未乱,井然有序地查看了驿站,安排了岗哨,才坐在地上休息。
侯云策稍事休整之后,让亲卫挂好地图,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地图边仔细查看。
两个亲卫把坐在地上的时英扶到屋内。钱向南拿着皮囊,走进屋,看着眦牙叫疼地时英,道:“这有点老药酒,喝了蒙头睡觉,明天一点事都没有了。”
时英看着钱向南行动自如,道:“钱观察曾做过县令,也是读书人出身,何时打熬得这一幅好筋骨。”
钱向南笑道:“去年节度使奉旨到凤州与西蜀军作战,我就到了黑雕军。黑雕军训练极苦,我们这些幕僚们全部要参加早上的晨练,第一天跟着军士们练完,好几个幕僚哭爹喊娘,久了就会习惯。现在一天早上不起来晨练,身上还不舒服。”
时英感叹道:“以前看战报,枢密院同僚们对黑雕军战果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天跟着黑雕军跑了一天,才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殿前司、侍卫司两军是大林禁军,军士都是从大林各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可是据在下看,禁军训练水平不如黑雕军。”
钱向南放下了皮囊,对时英道:“好好休息吧。”
说完转身出门,时英把禁军和黑雕军放在一起对比,虽知他是无心之语,钱向南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妥,至于为什么不妥却也说不出来,这种情绪由来已久了,他走出时英房门便沉默了下来,走过侯云策的房间,透过房门的点点灯光,看到侯云策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地图边。
钱向南走了几步,也觉得大腿跟破皮之处火辣辣地疼,心道:“为什么军情营之事要做得如此隐蔽,连陛下都要瞒着?哎,不想这么多了,睡觉去。”
钱向南明白,至从他执掌军情营以来,自己的命运就和侯云策紧紧地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