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去了八十七年,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容貌不变,身体不变,待人接物的方式没变,甚至那好几次我想要她改变的说话方式,也没有变。大家都习惯了这样毫无脾气的神明,在丰收祭祈求赐福,以及得寸进尺的人也越来越多。曾在这个村子累积下来的威望,现在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
“没什么想说的吗?还以为你至少会帮她说两句,我听巫女们说,你们在一起,就像亲姐妹一样——神会有家人吗?”
“不知道。”我盯着阿初说,“既然如此看不起神明,看不起她,又为什么不让她离开?”
“不让她离开?我们并没有不让她离开,是她自己愿意待在这里。既然有愿意贡献自己的神明留下,我们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把神的恩赐说成这么理所当然,恐怕不是巫女阿初一个人这么想,恐怕这个村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就方才巫女们的态度看来,对待这位大巫女,比对阿丰要恭敬许多。阿丰在她面前,甚至说不上话。
“关于这个村子,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巫女阿初说,“那个洞很早就存在了。早到什么时候呢?至少在那个神明出现之前,就存在了。这些都是我们家族历代巫女记录下来的旧籍上才能看到的东西,是只属于我们家的秘密。怎么样,用上面那些,换取你在洞里看到的东西,不算亏吧?”
“那个洞吗?”
巫女阿初依旧一脸虔诚——
明明不信奉神明,她的虔诚又是给谁的呢?
“那个洞里究竟有什么?”
“你都说了这么多,不如再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个洞这么关心吧。”
巫女阿初抬起眼来看我,那道目光锐利得如同猛兽一般,却只是瞬间便收敛进了那温吞虔诚的面容里。
她声音低沉却不沙哑,甚至带着柔和:“稚气的神明说,她是在洞旁发现了我,我被她带回村子后,依靠身上带着的御守,才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你才这么执着那个洞吗?”我一改之前的沉默,反而有些欢快地说,“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从那个洞进去,一直走到尽头会看到那里散发绿光,但那也只是个洞口。从那里跳下去——”
“有什么吗?”
“不。”我露出了笑容,“那里面,什么也没有,一片草地,四周都是墙,仅此而已。”
“什么——”巫女阿初猛地站起来身,“你在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我回来的时候,我不相信你没看到我。几乎快把命丢了的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老实说,如果不是事关阿丰,我才没心思听你在这里说这么多。”
“那个洞里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巫女阿初脸上的虔诚温吞消失不见,她目眦欲裂,手在颤巍巍地指着我,“你一定在撒谎!”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那个洞里一定有什么?”我看着她狼狈的模样问,“你见过从那个洞里出来了什么吗?”
“我当然见过——”巫女阿初突然慢慢地放下了手,盯着我说,“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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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回过头去看阿丰,她终于还是抬脚走了下来,直到走到我身边,她才开口说了一件事。
那是在救幼年时候阿初遇见的事。在救下阿初之前,有一只怪物守在她身边,旁边还放着一些人的残肢。
“那可能是阿初父母之一吧?”我问,“那你后来怎么救下她?”
阿丰沉默地点了点头:“吾什么都没做,那只怪物便如雪融,流入了那些「虚无之潮」。”
所以,阿初才以为,洞里有什么才是。不然,她早应该被村子里的那些饥肠辘辘的人捡去吃了。
“那么,祈福舞——那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是作为神明赐福的理由。”阿丰这次回答倒是很快。
“赐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