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自恒离去,宋子瑜心情也很复杂,他很佩服这位真正的君子,却知道往后与此人注定会是对手。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按李自恒重点突破的办法,树大招风的陈家成了主要查访目标。
虽然这些天李自恒不在凤阳,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可没闲着,把陈家里里外外情况摸了个清楚。但是对于审案,厂卫们都表现得很谨慎,他们只给李自恒提供线索,审案的事还得后者亲自来。
所以李自恒回到临时衙门,先是看了看了大量的情报,整理好思路再开始审案。
乾盛五年三月十六,整饬江北兼并第一案拉开序幕,李自恒陆续传了刘家、张家、和陈家二房三房问话。
这些都是陈家大宗外围势力,也是陈家兼并土地的白手套,只有先从他们入手才能关联到陈家。
李自恒准备充分,在审案中人证物证都有,只用五天就牵连到陈家大宗。
三月二十一,李自恒正式传讯陈裕盈,但这位以身体不适为由,令其子代为出面庭审。
李自恒当然不同意,安排了郎中去看陈裕盈,逼得后者躲去了乡下养病,于是李自恒又让郎中去了乡下。
最终,陈裕盈被逼无奈痊愈返回凤阳,于三月二十七正式登堂受审。
这次是会审,佥都御史李自恒位主审,按察使盛景瑞和巡按都御史宋子瑜为陪审,东厂掌班太监宋福生和北镇抚司副千户倪进忠(倪二)为旁听。
当然,凤阳及临近个各府县的大户们,被允许可以遣人来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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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自恒来说,这样的案子就是要对外公开,才能起到最大程度的震慑。
“刘家为何要给你家钱粮”
“张家为何也要按时进供跟刘家上交的比例一样”
“还有你家的二房,三年前为何购入大批土地为何能低于行家”
“河西下村的村民,为何全都欠你家四房银钱人家被你们收了土地还得耕种替你们还债”
“还有柳家庄的三十八户,为何他们……”
大堂上,听着李自恒的诘问,陈裕盈心中虽有怒,但脸上却淡定无比。
“答我的话!”李自恒语气严肃。
“李大人,我比你多做几年官,如今虽已致仕,但还记得朝廷律法!”
环顾堂上诸官,以及大堂内外旁听的仕绅们,陈裕盈接着说道:“今天你叫我来问话我来了,现在我倒想问问你……你刚才说的这些,有哪一条触犯了律法”
从表面上看,这些事跟陈家大宗没瓜葛,陈裕盈当然不可能全部认下。
虽然李自恒是钦差,但他却只有一个人,旁听者无论官民都不会支持他。
环顾众人,陈裕盈捋着白须,答道:“若你非我要回话,我只能告诉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买卖公平,你情我愿!”
李自恒当然不会被唬住,接着问道:“欠债还钱,如何起的债如何还的钱又是如何买卖”
“这些你可否细细说说!”
这些当然不能细细的说,所以陈裕盈直接不理会,随口答道:“我记得钦差大人是来赈灾,并查土地兼并之事,难道民间借贷也要管”
“民间正常借贷,我当然不必管,可涉及到土地买卖,关系到社稷安危,我可就不得不管了!”
“依你的意思,我大明朝准许买卖土地,反倒成了祸乱天下的源头”
面对这般质问,普通人第一时间是反对,李自恒却反应很快,只听他道:“强买强卖,富者愈富,贫者愈贫……这难道不会是祸乱之源”
李自恒咬死“非正常交易”这一点,其他的话头根本不碰,此刻已经让陈裕盈非常难受。
“李大人,若是要辩论治国理政之道,你就不该叫我到这里来!”
李自恒笑了笑,遂问道:“那好……请你告诉我,为何张家、刘家这些,会按时给你交割钱粮,为何他们的土地,地契却都放在你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