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要钱,到处都要钱杨承和奏完事便退了回去,议事是宰相学士们的事情,内苑中官没有议事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参闻政事附议军机之权,因为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在宰相或者翰林学士们中选一个或者几个人做他们的喉舌,所以直到此时太监们都很淡定,不着急,今天的重头戏在后面,王守澄面无表情,侍立在御座台阶下,仇士元逃离天都,走的如此干脆,让他有些措不及手,对面马存亮面色金黄,神情萎靡不振,还是强撑着出席御前奏对,只怕是已经得了什么消息,不会是要力保仇士元吧
大河冰冻封河,三两日之间还过不得人,消息也算是断了,郑注已经去了大河对岸的丹同渡,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王守澄心里想着事情,面上安稳如常,他手里拄着一根样式奇怪的棍子,就是岳齐进献的登山杖,有了这根登山杖,王守澄十分喜欢,坐卧立行几乎都不离手。
知枢密使杨承和奏事罢了,浴堂殿内安静了片刻,宰相和学士们都需要思考一下,西川节度使李德裕浴堂殿中有些人嘴角微微上翘,有些人面带神秘的微笑,呵呵,还真是凑巧啊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都落到了坐在上首的李宗闵那里
李宗闵乃是皇家宗室,他的父亲是宗正寺宗正卿,他的哥哥李夷简在元和年间也曾出任宰相,贞元二十一年李宗闵和牛僧孺同时进士及第,元和四年,又一同复试制举贤良方正科,应制复试,李宗闵与牛僧孺少年得志挥斥方遒,策论大谈国事军情,当时李德裕的父亲李吉甫为首席宰相执政国事,被李宗闵和牛僧孺对策策论抨击,指切时政之失,言甚鲠直,无所回避,时评非议如潮,剑指李吉甫误国殃民,李吉甫御前向皇帝告状,皇帝命人复试,作废了李宗闵牛僧孺的考试成绩,还罢免了主考官王涯等,李宗闵和牛僧孺等人被贬斥藩镇,一直无法升迁,直到李吉甫去世,才得以回到长安,所以对李吉甫怨恨甚深,迁怒李德裕,李德裕与牛僧孺各自结党,相互倾轧敌对,争执不休,李宗闵牛僧孺杨虞卿令狐楚等人为牛党,李德裕郑覃李绅元稹为李党,牛李党争相互敌对不休,天下不安
元和三年,司徒裴度向皇帝推荐浙西节度使李德裕,皇帝宣召李德裕入朝,授予他兵部尚书的职务,并准备拜他为宰相,但是李宗闵得知枢密使杨承和、驸马沈羽以及御前女学士宋若熙的帮助,抢先拜相,随即引牛僧孺入朝,把李德裕的同党元稹贬向武昌,李绅贬向金陵,李德裕贬向战火纷飞的西川,甚至三朝元老裴度也被贬向山南西道。
现在听到李德裕的窘迫,李宗闵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浴堂殿内此时无人说话,御座上皇帝陛下的还有群臣都在等待宰相们说话,李宗闵捻须沉声道,“西川局势糜烂,朝廷深感痛心,中书门下时刻都关注着那边的情形,吐蕃本与我大唐数次会盟,缔结甥舅之盟,是我大唐的友好邻邦,怎么又会频繁扰边,这中间是否有什么叵测之事是有人谎报军情,还是有人擅自挑起边荒军情,都需要仔细核实,不可不慎啊”
浴堂殿内寂静无声,首席宰相说话的时候,就算是皇帝陛下,也会侧耳倾听,李宗闵说完,众人脸上浮起各式的表情,谎报军情是什么样大罪,众人都能想象,而挑起边乱的罪名更大,真要是落到谁的头上,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不是李德裕,他都死定了。
轻描淡写之间,李宗闵就把李德裕放到了审判席上,谎报军情擅起边乱这两个罪名之重,没有人能够承受,不管罪名能不能成成立,脏水已经泼出去了,若是没有人拉李德裕一把,呵呵,那就有好戏看喽
坐在李宗闵下首的牛僧孺咳嗽一声,开口道,“李相所言极是,我建议中书门下仔细核查,此外,月初,中书门下得到开州刺史奏报,说开州境内有唐姓游侠,以西川节度使李德裕的名义召开所谓的英雄大会,招揽江湖亡命之徒五百人余人,打着旗号要援助西川戍边,开州刺史以为,没有朝廷的旨意,擅自收拢民壮,而且越辖区行事,很不妥当,他已经下令驱散那些游侠,并禁止那些人从开州进入西川,我认为开州刺史做法妥当,应当受到表彰。”
翰林待诏学士郑覃此时皱起眉头,“西川藩镇局势糜乱,乃是前任杜元颖风花雪月不懂军政民治,才召至吐蕃和南诏连番入侵,李德裕入职不过数月,保境安民,驱逐贼寇恢复生产,川民粗安,政绩斐然,世人有目共睹,此时正需要朝廷援助,有些人不为朝廷军国大事为重,不但不帮忙还拖后腿,这样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