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山,你坐到我这边,”小羽冲着前方的黑雾说。
“为什么?”
“我答应过源济叔,保证你的安全。”
话出口,筑山动都没动。嗯嗯,小羽心道,大男人的虚荣心,又是一寺方丈,就算不具备分毫的战斗力也不会一遇到危险就逃到女人身边啦。当然这是男人的共性,不光他,连陌岩都不能免俗。
“害怕害怕!”她敷衍地说,口气像不得不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大人。“请德高望重的筑长老来我这边保护我。”
身边的落叶层微陷,鼻子里闻到股“人味”,好闻。此时林中已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小羽记忆中曾碰到过类似的情况。那次是跟姚诚和向槐几人去龟峪山野营,歆茹的鬼屋从湖里升出来之前就差不多是这样的。
“你们听,什么声音?”雪茗问。
雨停后,周围本没有其他杂音,小羽却能从背景里辨别出由远及近的隆隆声,地面的振动也更强烈了。火车?有火车正朝这边开过来?昨天她问过售票处的大叔,娑家界因为居民稀少,每日只有两趟车。除了小羽那班是傍晚时分到,还有从别处来的一趟于午后到达。现在也就早上七点钟上下,应当没车才对?研磬起先一直在瞭望火车道的方向,难道已经察觉到异样?
“我去那边看看,”黑暗中传来研磬的声音。小羽知道他指的是火车道。
“我跟你同去,”雪茗说。
也没听见那二人离开的动静,但可以肯定均已不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包裹小羽和筑山的那团黑雾中涌起少许杂色,灰白、猩红、荧绿,像颜料在墨汁里被搅动稀释。泡软了的人骨随着火车声翩翩起舞。一只只肿胀成乒乓球大小的人眼从这里那里鼓出来,带着血丝骨碌碌地打量着林中二人。小羽伸手想要抓一个过来瞧瞧,小家伙机灵地窜走了。
噔噔——哒哒,噔噔——哒哒,已经不是火车在朝这边驶来,倒像是小羽自己坐进了车厢。“啊呜——”她打了个哈欠,火车节奏一向有催眠作用。反正啥都看不见,不如靠着大树眯会儿觉。
“睡觉,你认真的?”筑山拍了下她的肩头,“有没有办法弄些光亮出来?”
“干什么?”
“看书。”
小羽乐了,这么个节骨眼儿非要看书,有创意。从包里摸出研磬给大家准备的手电筒,打开。电筒的光像是被厚纸包住了,只在光源附近的一两厘米处渗出一团光亮。
“你先拿着,”她也不知筑山的手摆在何处,随意塞进他怀里。再将自己的双掌抬在胸前,食指与小指的指尖左右对齐,中指和无名指交叉,拇指自然分开。这叫“四方结”,是景萧那本手印书上记载的。去年小羽和姚诚离开龙螈寺下山的路上,姚诚教过她如何使用,能顷刻间将山里的浓雾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