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放置打火机的口袋,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她笑着挤兑道:
“怎么,孟总如今光华满身,功成名就,还贪上了我一个小小的打火机?”
“不是。”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微微俯身,越过隔在两人之间的茶几,离她更近了些,“咔嚓”一声,点燃了明黄色的火苗,映着两人黝黑的眸子。
姿态谦卑的为她递着火,他始终不动,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在这里抽就可以,不用出去。”
施挽眯了眯眼,让他以这个姿态维持了十秒钟,才轻笑一声,将烟头递到了唇边抿住,微微低头间,就触碰到了那燃烧许久的火苗。
猩红一点,烟雾袅袅。
她身子后倾,仍旧是只抽了一口,便用手指夹着,静静的看着那根烟越烧越短,余光瞧见那人终于动了动,熄灭了火苗,一言不发的坐了回去,突然间问道。
“这么多年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点也没变?”
孟宴臣似是愣了一下,随即垂下了眼,摇了摇头,唇角隐约翘起些许弧度,却只觉得委屈。
“我,我每天都做一样的事,我不想变……”
说罢,他鼻尖有种被淡淡的烟雾缭绕熏到的酸涩,怕自己再说下去就会忍不住丢脸,只能低下头,拿起笔,在茶几上一笔一划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值得庆幸的事,施挽也没有追问。
他把签好的文件小心翼翼的合上,又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落地窗外是热闹喧哗的夜,办公室内灯火通明,轻烟围绕,接近三分钟的沉默后,施挽忽然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她垂眸看着还剩下一小截的烟,便递到了烟灰缸前,手指用力捻灭火星,又端过方才喝了一口的水杯,倒进去一层清水,直至彻底的湿透熄灭。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
施挽站起身来,拨弄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弯腰拿起自己的手机,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小臣子,我们该各回各家了?”
在孟宴臣因她这个熟悉的称呼而怔怔之时,她已经先一步往外走去,脚步很慢,慢的出奇,像是在参观这个空无一人的公司,只有清脆又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楼层,回荡在失神的人耳边。
他没有急着起身追去,而是陷入了一种茫然无措又欢喜惶恐的心绪中。
他的目光落在了施挽并未提走的精致手包上,睫羽微颤,又眨了眨眼,看向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那里有半截已经浇灭的烟,细长的烟头上,还残留着一片浅淡的口红印记。
孟宴臣的心跳的很快,素来冷隽的眉眼也笼上了一层忐忑与慌乱,他唇角紧抿,微微俯身,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拿起了那半截烟。
手指在发痒,心口在发颤,他气息忽而变得急促,眸中泛红,终于还是张开了嘴,轻轻的抿住。
一瞬间的满足与恍惚袭来,眼眶一热,他想,他或许应该迈出让他胆怯的那一步了。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做一个胆小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