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直,今夜当秉烛夜谈。”
入夜。
杨腾看向杨驹,眉目间露出慈爱的光采:“驹儿说的是,不管吴懿小儿有什么心机,有什么动作,还不是为我们所窥见……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吴懿小儿虽是汉儿,可兵书还没我们氐人读的熟。”
法正微笑:“兵书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今时今日的局面,正面我们是没有太大的机会了,只能尝试出奇兵了。”
“自当如此。”吴懿应和了一句,同时心中一叹,他囿于思维的局限性,只一味想着从杨腾设有山关的山道上山,却是忘了山路众多,不止一条。
吴懿眼中光采顿生,他神采奕奕的说道:“正面以强卒进攻山道,吸引杨腾的注意,另遣精锐士卒循小道上山,化作奇兵杀到彼等的腹地,内外夹攻,里应外合,拿下仇池山。”
而就在此时,杨腾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惊呼声中止不住的慌乱,他随口呵斥了一句:“慌什么,汉军在关下呢。”然而惊慌声并没有止住,反而越来越多,他露出疑惑的神色。
良久,吴懿将竹简往地上随手一扔,他心烦气躁的这一幕被此时掀开帘帐而入的军议校尉法正看在眼里,法正面色平淡,他近前拾起竹简,将竹简放置在吴懿的案头上。
“这群汉儿,当真是不知死活,即是昨日攻城撞了个头破血流,今日竟是还敢再来攻城。”杨腾指着正在向山关靠近的汉军哂笑,引得身边一众氐人武士附和的笑意。
“孝直,这可不是你的脾性,你一向是视艰难险阻如无物,如何说出这般丧气话。”吴懿嘿然了一句。
法正安然入座,他点头应道:“将军说的是,若是杨腾死守,确是难以拿他有什么好办法,杨腾所立三道山关,直如天堑一般挡在我军面前,想要越过三道山关登上仇池山,有若登天之难。”
法正补充着计划的细节:“将军帐下青羌,向来登山越岭视若平地,可着猛将领青羌从小道出奇兵。”
时间来到第五日,杨腾立于山关之上,面色有些无奈的见着汉军继续循着山道而上,前来攻打他所设立的山关。
接连不绝的声浪甚至迈过山道,直直的传入了在仇池山城垒上驻守的氐王杨腾的耳中,听着入耳的声音激昂亢奋,不用揣摩也知道山下吴懿军中士气高涨,这不由让杨腾皱起了眉头。
“诺。”知晓吴懿要和自己商议奇兵计划细节的法正,拱手应下了吴懿的邀请。
一念至此,每日重复的守御,引得杨腾不免有些困乏,他止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对面前的战事觉得有些乏味了,只想着早早结束了今日战事,早早的饮酒作乐一番。
等到日头升到中天的时候,汉军抵达了杨腾布置的三道山关的第一道山关处,两方不待言说,就攻防厮杀了起来,兵戈相击声、受伤的士卒哀嚎声、炮石擂木的撞击声,瞬时响彻了第一道山关。
“如此不知进退,真是愚夫也。”杨腾轻蔑的鄙夷了一句汉军的主帅吴懿,认为吴懿上赶着送手下的士卒送死,是愚不可及的主帅。
法正伸出手指向吴懿案头上的竹简:“解惑之语,就在将军的兵书上。”
“将军如此看待,那杨腾必然也是如此想的,认为只要守住了上山的道路,便可万世无忧也,而这,恰恰是出奇兵的机会。”法正半眯着眼睛,眸子里却是止不住的露着精光。
‘汉军如何出现在了山顶上。"三座山关未失,自以为汉军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氐王杨腾神色恍惚的呢喃了一句,他听着身侧氐人武士慌张纷乱了起来,随即就迎来了他的末日。
作为防守的一方,且是兵力劣势的一方,氐王杨腾做了十全的部署,抽调了族内大部分的壮丁用于守御,布置在城防第一线,而老幼妇孺也没闲着,他们将作为后勤人员,担任起生火做饭、搬运木石等守城器械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