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国,谯县。
朝廷征讨淮南袁术的大军行经此地,出身谯县的司空曹操,念及过往,有所感怀,于是乎大军在谯县停驻了一夜。
是夜,月明星稀,四野清明。
谯县的县寺内,一场关于淮南情状的会议正在进行当中。
不久前投身曹操帐下,为曹操所重用的军祭酒郭嘉,细细通禀着淮南的情况:“逆贼袁术闻听大军前来征讨,其人惊慌不已,引军渡过淮水遁去,单留下张勋、桥蕤等人守御蕲阳一带,李丰、乐就、梁纲等人留守寿春。”
曹操闻言抚掌大笑:“此吾意料之中也……袁术小儿,吾旧时与其相交,知其胆略不足,无有大志,实是一庸奴尔。前面听闻吾大军动身,袁术是万不敢当吾军之锋,今果真走矣。”
作为曹操的长子,曹昂被曹操带着一并出征淮南之地,一则是于其间曹昂可以捞上些功劳,后面就可在官职上进步一二,二则曹操有意磨砺磨砺这位仁孝的长子,使得其能堪当大任,毕竟曹昂为诸子中最长,是曹操首选的继承人。
曹昂坐于右席的首位,他面带微笑,拱手向曹操恭贺道:“父亲,袁术遁去,唯余二三子守御淮南之地,可见其军胆志已丧,正是我大军挥进,一鼓破贼的时候。”
曹昂很乐观,对于接下来的淮南战事,如今敌人的主帅心生畏惧,远遁而走,留守的人又会有几分坚守之心呢?
“然也,袁术遁走,淮南易定。”曹操认可的点了点头,他补充了一句:“只是还需小心,兵法云,骄兵必败,不可不戒。”后一句曹操用着教诲的口吻,仔细的告戒面前的长子。
“孩儿明白。”曹昂拱手应诺,领下了曹操的教诲。
“豫州牧刘备屯兵沛城,有意引军助阵,递来书信一封。”郭嘉说起了另一桩事情。
曹昂闻言笑道:“刘豫州身为宗室,今见逆贼猖獗,意欲引军助阵,可见其人怀有一颗忠心,和遣军助阵的刘季玉、刘景升一般无二。”
“恐是非也。”郭嘉摇了摇头:“公子,今者袁术造逆于淮南,先是徐州吕布与之不睦,同袁术相攻,而后江东孙策与书袁术,和袁术相绝,袁术势单力孤,形势衰颓,此将败亡之时也。”
“今者四方宗室诸侯,知晓袁术必败,所以或是出兵,或是助阵,无外乎是贪图讨贼的名望罢了,若言其等忠心耿耿,倒是难以辨别彼等的真心。”郭嘉语气凿凿的说出了他的揣测。
曹昂被郭嘉反驳了一句,他不以为忤,言笑着回了一句:“论迹不论心,刘季玉、刘景升、刘玄德等人助阵朝廷讨贼,说明彼等多少有些忠义之气,不比河北的袁盟主,念于同袁术出自一门,竟不发兵助阵,到如今都没有什么表示。”
郭嘉沉默了,他只淡淡的点头,没有再继续反驳曹昂,曹昂毕竟是上首明公曹操的长子,他于众人会议间接二连三的出言反驳,那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曹操听得曹昂的言论,神色间有些摇摆不定,一方面他感慨于曹昂质朴的品行,却是有可称道的地方,但过于质朴,非是人君该拥有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曹操拽了一句文,他叮嘱了一句曹昂:“昂儿,祭酒的话,还需深思,不可一味的往好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