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厨房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好一会儿,阿智才端着面急忙地来到露儿床旁。正准备喂,露儿却要过筷子,自己吃了起来。阿智见此,以为病消退了,可当手放在露儿肩上时,却发现如此冰凉。
阿智没敢说什么,只是看着,露儿下咽也疼,动身也疼,直钻他的心。待露儿吃完面,阿智凑近露儿,只见露儿顿了好一会儿,两眼泪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千纸鹤,说道:“去洗碗吧,完了就打开看看。”
阿智在猜测,双眼左瞧瞧右看看,端着碗,踱着,回了厨房。
阿智有些期待,也有些恐惧。当打开了千纸鹤的那一刻......一切都沉默了......含着泪花,他被子盖过头,又度过了一天。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第六天夜,阿智抱着露儿,终于还是流下了泪。
第七天,书桌前,阿智呆望着窗外,缝外,在那横错的钉和胶带的窗后,最后一抹黄昏吝啬地抛射在他的脸上,另一抹,在他手中的汤药上。他乍一惊,身子挪到了一边,光线又照在了露儿的脸上。那一刻,露儿的皮肤上似乎扬起了仙尘,白皙的皮表透出青绿的血管。露儿依偎在阿智身旁,颓丧的模样,却微笑着,还是那么的温柔。阿智犹豫了。
他真的要这么做吗?对着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抹光。阿智凝视着,手变得冰凉。
“一会儿就过去了......对吗?”露儿先开了口,含着微笑。
阿智忽的缓过神来:“嗯......嗯,就像是睡着了。”他的眼里泛着泪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颤抖着。
“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露儿抹了抹阿智的泪,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湿红了。
“我......只有你了。”阿智转过头去,“放糖了。”说着端给了露儿。汤药上的白雾飘着,白雾中似乎有一位斗篷使者,隐隐约约、安安静静,似乎在记录着这一刻。
“泡个药真慢,平时也是,马马虎虎的,这回你倒知道放了。”说罢便一口接着一口饮尽,静静地躺进了阿智的怀中。一颗泪珠滑落,滑落在她恬静的微笑里。
最后,阿智抱着露儿的尸体,再也哭不出来。就这样抱着,一直到她的尸体似结了霜一般寒冷,却似乎还存有一丝余温。阿智赶紧为其裹上了一层层的毛毯,可终究留不住余温。阿智终于停下了手,又将毛毯一层层掀去,直到看到露儿的肌肤。阿智拉着露儿的手,余温已经走远。他摸到她了吗?有,但也没有。男人强作镇定着,眼珠颤抖着,呼吸紊乱,内心早已垮塌。他最后再摸了摸她的脸庞,留下一滴泪,走出了卧室。
阿智在客厅里晃晃悠悠,肆意地打翻一切,东西掉了一地,伴随着电视的沙沙声,他拿起了一把水果刀,看向天花板,看到了天堂。
恰时电视连上了信号:
“......插播......急......公告,......病毒已扩散至汉文市全境......沦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