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看这幅龙国画,别有特色,有古典东方之美。”
博士仔细端详一刻,非常肯定地摇头。
“不不,先生,这幅水墨竹子,是假的,是赝品。”
“是吗?”
“据我所知,郑板桥画竹子最讲究风骨,他平生喜欢竹子,刻意表现竹的‘瘦硬’感,豪迈洒脱,这幅竹子是临摩之作,画工失于绵软工整,没有板桥竹的狂傲挥洒之意,是假货无疑。”
博士洋洋洒洒,张口就来。
辨赏龙国画,你们还差着几条街!
心里涌上一阵得意。
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安。
说不上来的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气,顺着脚底板往上冒。
他下意识地朝弗丽达望过去。
弗丽达装作是在欣赏一幅印象派画作,半扭着脸,朝博士微微半眨了下左眼。
那是“撤退”的信号。
不好!
博士心里猛地一乍。
虽然还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种“危险”感已经溢满胸膛。弗丽达发出的信号是明确的,毫无疑问,这家游击队的秘密联络站此时正被危险笼罩。
地下活动,怕的就是这个。
而且博士还发现——火狐已经在遛遛达达地往外面走了。
装作沿路欣赏名画,一边赞叹一边走,目标是门外。
快走。
博士朝着旁边的“绅士”挤出笑容,“一点粗浅的认识,请指教。”
“啊,您的看法是专业的,还请您多指教。”
绅士很热情。
但是博士的脚步也转了方向,朝着门外走了。
不敢走得太快,一边“欣赏”画,一边缓步遛达,生怕被人看出异样来。这感觉很难受,非常渴望拔腿就跑,可是还得装模作样,不能露出破绽。
二十米的距离,走了两分多钟,心里的煎熬难以形容。
火狐表现得最从容,他甚至——往回走几步,再多看两眼,嘴里偶尔吹着口哨,神情轻松得很。
终于——博士的脚步迈到门外了。
依旧不敢快走,和火狐一前一后,缓慢而随意地离了画廊,悄悄对着玻璃橱窗瞒两眼——观察一下是否有人在后面跟踪。
心里紧张得要命。
直到拐过墙角,三个人才加快了脚步。
弗丽达凑过来,小声说道:“联络站出事了,今天迎接咱们的职员,我认识他,是骇世太保。”
“嗯。”火狐面色沉静,波澜不惊。
“绝不会错,他是个骇世太保头目,名叫维麦德,虽然化了装,但是那副笑里藏刀的眼神我绝不会认错,这个人不是普通人物,当年在皮兰的时候,我同他打过多次交道,他逮捕杀死过上百名抵抗人士,是个两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博士后背上直冒凉风。
骇世太保头目亲自化装在画廊里装扮职员。
这事意味着什么?
很显然——联络站遭到了破坏,敌人张开了一张缉捕网,等着游击队上钩呢。
这事儿想起来除了后怕,还有更深的担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