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李自从当年长沙城战之后就在北京定居,这次讣告发过来,他们要去参加葬礼也是要赶去北京。
解九本来是想亲自过去一趟,但是他现在脑子里情况不稳定,不适合长途跋涉。
儿子女儿们都在劝,小老头很固执,拎着箱子就要走。
刚出房门就看见老老少少站了一院子。
解九那些太太们这么些年处下来,即使没有男女之情也都是家人了。
发妻就比他小几岁,站在最前面冷眼望着他。
解九这把年纪了居然被看得有些心虚。
他还要往外走,一个个往日或温柔似水、或性如骄阳的女人站着,也不说话,就默默盯着他。
在这群女人后面,大大小小的人跪了一地。
从大女儿到小儿子,一个不落。
解数还不满周岁,跪都跪不了,就趴在地上,边上七八岁大的女孩显然有些胆怯,但一直在想办法扶住弟弟。
解九的发妻踩着皮鞋走到他身后,哒哒声十分清脆。
“你这一去要是有个意外,我们全变成寡妇,这些人全都成了没爹的孩子。”她扬了扬下巴,“解释,去把弟弟抱过来。”
解释沉默着把解数抱到解九面前。
“小数,你爹现在要去找死,快哭。”解九的发妻看着解数,语调冷淡得可怕,“把他哭得留下来你以后还有爹,把人放跑了,你以后就是没爹的孩子。”
按照一般常理来说,解数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的。
但解数却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扯着嗓子嚎起来。
解数从出生起就很乖,并不闹人很好带,所以解九也最喜欢这个小儿子。
现在小孩这种哭法,不光吵得人脑仁疼,也哭得解九心疼。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从解释手里接过解数:“行,我不去了。”
“解释你替我走一趟吧。”
这话一说出来,满院子的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解九的发妻从人群后面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箱子塞进解释手里:“行了,和你红姨去吧。”
解释点点头:“好,我现在就走了。父亲保重,母亲再见。”
说完戴上帽子,提着行李箱就走了。
解九都看愣住了:“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他的发妻轻蔑一笑:“治不住你?我白跟你结几十年的婚了。”
说完带着满院的妹妹转身就走。
那些儿女也是爬起来跟着自己的妈各回各院了。
原本还满满当当都是人的院落,瞬间变得空旷下来。
解九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苦笑着逗怀里抱着的解数:“现在就剩咱爷俩咯。”
正在车站等人的相柳发现来的人从解九变成了解释也不意外。
就九爷那个身体状况,解家人要是还敢把他放出去,那才叫意外呢。
“劝住你爹了?”
解释点头:“这次就由我代替解家出面了,还请红姨指点。”
“好说。”相柳笑道,“二爷身体虽然硬朗但也许久没有离开过长沙,咱俩都是代为出面。”
“火车到了,走吧。”
北京李家的地盘已经挂起了白布。
站在门口主持丧仪的还是个熟人。
“我是代表长沙二月红来吊唁的。”相柳先上前见礼,“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李日光穿着一身丧服,面容瞧着消瘦了些:“确实没想到。”
一边的解释也上前:“我是代表长沙解家前来,请节哀。”
“怎么长沙红家和解家的当家也死了?”李日光很不满,“三爷的葬礼也劳不动他们大驾?”
“二爷金盆洗手几十年早就不是圈子里的人物,我能代他来已经是念在当年的情分。”相柳表情里带上了嘲讽,“九爷身体不佳,你要是非让他来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李家一片混乱的担待得起?”
李日光被堵得哑口无言,脸更黑了。
此时一位妇人抱着小孩走到李日光身边:“晃爷,四爷可能来不了了……”
“他来不了才好!”李日光猛的拔高了音量,“三爷的葬礼都别来找事!”
他的声音太大,吓到了妇人怀中的孩子,小孩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李日光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门口站着的相柳和解释,只能介绍到:“这是我夫人,这个是我儿子。”
“小孩哭声真有劲儿,起名字了吗?”相柳顺着问了一句。
李日光应了一声:“叫李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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