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酆都待了不到二十分钟,鬼神们便相继离开。
看着众鬼神离开的背影,酆砚淡淡出声,“东方鬼帝。”
其中两位鬼神的步子一顿,齐齐转身,“帝君有何吩咐?”
在五方鬼帝中,除南方鬼帝杜子仁外,其余鬼帝皆是两位。
东方鬼帝便是蔡郁垒和神荼。
酆砚慢条斯理的打量着两位鬼神,眼神耐人寻味,“近来,你们可曾听说过什么预言?”
蔡郁垒眼眸微动,随即佯装不解的问,“请帝君明示。”
“大道覆灭,神明陨落,阴阳失衡,目光所及皆是炼狱。”
酆砚静静的望着台下的两位鬼神,一字一字的吐出这句号称从东岳大帝口中说出的预言。
“臣……”蔡郁垒低下头微微摇了摇,“不曾听说过。”
神荼紧跟着回道,“臣也未曾听说过。”
酆砚一听,微挑眉,冷呵一声,“你们倒是身居高位,对外界的消息一概不听。”
闻言,蔡郁垒和神荼当即弯下腰,“请帝君恕罪。”
酆砚由着他们就这个姿势拜了五分钟,慢悠悠的开口,“起身吧,都这把岁数了,弯腰太久对腰不好。”
蔡郁垒:“……?”
神荼:“……?”
是谁让我们弯腰的呢我请问???
“算算时间,你们跟在吾身边有多少年了?”酆砚问。
神荼拿不准酆砚的心思,犹豫了一下后,试探的说,“四千年有余。”
“四千年了啊……”酆砚似叹非叹。
在地府体制尚未完善时,地府的一切事宜皆由他与东岳大帝处理。
但东岳大帝位高于他,所管之地并不局限于冥界,所以对于地府来说,他是实际管理人,东岳大帝更像是幕后。
随着三界的日益壮大,无论是神界还是人间,亦或者是牲畜,阴魂越来越多,所要处理的工作量也就越大。
所以就有了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王的存在,继而衍生出六案功曹、阴帅鬼差。
而这过程中,东方鬼帝蔡郁垒和神荼,便是最先跟在他身边做事的鬼神。
他赐予蔡郁垒和神荼主领万鬼的地位,使之一度成为冥王,在五方鬼帝中地位超然。
可是这么多年的副手,如今却有了异心,叫他如何作想?
“这四千年,在你们眼里,吾这酆都大帝当的如何?”
试问如果你的顶头上司当面问你他的工作干的怎么样,你是个什么心态?
惶恐还是多疑?
此时此刻,蔡郁垒和神荼就是这个心态。
谁敢评价酆都大帝的工作干地怎么样啊,是吃饱了撑的嫌工作不够多还是脑子有病不想干了?
神荼心虚道,“帝君,臣,臣,臣没这个资格……”
“吾要你说,你便说。”酆砚平静的打断他。
听见这话,神荼背脊挺直,屁股夹紧,顶着满头的冷汗,一板一眼的说,“臣,臣认为,帝君见识卓远,部署到位,挺然尽心,敢任天下之责,是臣等所不能及。”
说完,神荼低下头,不敢与酆砚对视。
酆砚眉梢微挑,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你是个说实话的。”
“这是臣的肺腑之言!”
见酆砚对自己的回答满意,神荼松了口气,背也不挺了,腚也不夹了,满头大汗被春风吹得一干二净。
酆砚掀了掀眼皮,目光转向蔡郁垒,“你说。”
蔡郁垒自信满满的接过话,“回帝君,臣认为,帝君雄才伟略,决断英明,尽职尽责,威武不凡,乃臣等效仿学习的榜样。”
“既然如此……”酆砚眼眸微眯,冷傲的扬起下颚,“为何还有人对吾心生不满?”
闻言,蔡郁垒和神荼脸色大变,“砰”的一声跪下。
神荼恐慌道,“帝君,臣冤枉,臣对帝君忠心耿耿,日月可见!”
“帝君!”蔡郁垒紧跟着说,“臣跟随帝君多年,为帝君出生入死,请帝君明鉴!”
两位鬼神说得是义正言辞,坦然自若。
但酆砚未做回应。
他身居高位,眼睛在蔡郁垒和神荼身上转来转去,看了又看,神情平静到看不出有一丝的情绪。
叫两位鬼神摸不着头脑,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呵。”酆砚悠悠轻喟,语调拉长而慢,“玩笑罢了,你们不必当真。”
蔡郁垒和神荼满脸冷汗,不敢回话。
过了两秒,酆砚垂下睫毛,挡住眼中的神色,“不过……”
轻飘飘的两个字,直接吓得蔡郁垒和神荼背脊一凉。
“若真有这等荒唐之事发生,你们身为吾的左膀右臂,可要好生处理。”
话落,神荼当即望向酆砚,扬声表决心,“臣对帝君绝无二心!”
蔡郁垒就着跪下的姿势,双手作揖,埋头回道,“请帝君放心!”
高台之上,酆砚垂眸望着这两位跟在自己身边四千年的鬼神。
一位仰头,一位埋头。
好半会儿,酆砚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吾放心。”
放谁的心,不放谁的心。
不言而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