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原是我太过贪心,太痴迷,铸成大错,是我对不住你。”
绯绝颜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说:“我以为你会说,是因为冥蛇蛊惑你鬼迷心窍,不过若说擅长,就算我也不得不佩服锦婳的诛心只能术。我当年气盛自傲,太看轻人心这东西,着了她的道也是活该。”
宗政礼司皱紧了眉说:“自己的错何苦攀扯旁人,我在你面前早已毫无保留,找借口就太难看了。”他忽然意识到,绯绝颜只说了锦婳,却没提半字对他的怨恨,只是,以他对她的了解,不提不是不介意,反而是深透入骨才不屑提及。
宗政礼司小心翼翼地说:“射你那一箭,原是我糊涂中计,我当时以为你即将入魔……”
绯绝颜接着说:“所以从始至终你对我毫无信任,即便深情缱绻你仍然觉得我会弃你而去。即便知我心性,仍然为幻象所惑,信我伤人入魔?”
宗政礼司懊悔地说:“我怕你因恨我而堕魔,更怕其他人先于我出手你对你不利……罢了,多说无益,若你执意怨恨于我,我绝不逃避。”
绯绝颜的眼睛微微垂下去,胸口中箭的地方莫名其妙地痛痒的,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天那些不明所以的禁卫军叫嚣着要杀了她。那时的她神格未复,硬撑着打杀了那些妖邪体力耗尽,又中了妖毒,在她漫长的生命中,那日大概是最虚弱也是最无助的。戚源崇的一箭就算是为了压制禁卫军的蠢蠢欲动,可她的内心不能接受那片刻的决绝。多少合理的解释她都听不进去。
“那冥蛇的命,我志在必得,除非你有本事比我先找到她,就像当年找到我一样。”绯绝颜讽刺地説。
宗政礼司轻轻地叹口气,垂下了头,却又忽然抬起来盯着绯绝颜问:“你可有后悔过?”
绯绝颜拂了拂袖子,并没有回答就飞身离去了。
西域神府有神官的做派,绯绝颜有绯绝颜的办法,她在西神域用唤百羽号令飞禽监视各地的举动,如有可疑立刻来报。
然而多日过去,西神域再无异样。绯绝颜觉得蹊跷,锦婳那重修的冥蛇躯体受了西域神府的刑罚,身子早就风雨飘摇了,当日她强逃出狱用的是逆天而行的吞噬血元的方法。那法子说穿了,就是吞噬生物的血气和元气,换得宿主的修为短期的大增。但这方法太毒辣,违背伦常为三界所唾弃,而且极其容易反噬自身。抢来的能量,如若运化不当根本撑不过几日。莫非那冥蛇自生自灭了?不可,活要见人死要尸,那冥蛇毒妇就算是死了,绯绝颜决定也要亲眼看到她的蛇皮。退一步想,会不会是西域神府那边,宗政礼司先秘密得手了?
问莲仲终究无用,莲仲虽然赞同绯绝颜的想法,但他终究是佐老的爱徒,当年跪求佐老损耗打扮修为就她已经是任性妄为了,莲仲断然不会让佐老为难第二次。而且绯绝颜得知了莲仲的牺牲,心中始终不忍,所以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西域神府看个究竟。
绯绝颜无神使身份限制,进入西域神府并没费什么力气。可是潜入罪狱却难上加难,那里重兵把守不说,还加了多重结界,绯绝颜就算法力超群也不可能不惊动他们。她转而决定到佐老那里去打探一下。
刚进入佐老的房间附近,迎面就来了一群神官似乎是来找佐老汇报工作的。绯绝颜敏捷地向后退去,打算隐去身形多过去。可是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洁白如竹节修长的手呼了过来,她的大半个脸都被盖住了,身体被同款的另一只手箍住,既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
这冷冽的气息,还有这霸道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姿势,绯绝颜不回头也知道是宗政礼司。
待那些人进了佐老的房间,这双手却没打算松开,绯绝颜用自己的肘部费力地拱了拱身后触感结实的身体。宗政礼司才缓缓放开她,绯绝颜立刻回头要发难,他却食指附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左右观去无人,他拉着她凌空瞬影离开了西域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