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我的,是你的家人,对吗?”
纪莫年没有回答,可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将她放在副驾驶上,要带她去医院,她却拉住他,那双眼仿佛利剑一样直达他的心底,将他最后的自欺欺人击的粉碎,“不要去医院。”
“什么?你受伤了,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
“没有,我的伤都是跳车造成的,他们要把我送走,还要给我钱,没要伤害我。真的,除了最后那两个人起了心思。”
她声音小了下去,看着他的眼睛,“送去哪都无所谓,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所以我跳了车。
他们下来追我,我跑到玉米地里躲起来,衣服是在车上扯破的,他们没得手,我拼命地在玉米地里跑。可我最后没力气了,身上好疼。我听到你喊我,纪莫年,我听到了你喊我。”
“那也要去医院。”
“去了医院我的伤,医生会告诉警察的。”
最后这句话打在他心上。
纪莫年愣在那,被这句话击中,忍不住颤抖,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华瑶抱住他,“对不起。”
这三个字却如耳光抽在他疼痛的良知上,“是我对不起。”
“别让我离开你行吗,我知道我不配。”
“没有什么配不配,要说也是我,华瑶,是我不配。”
什么身份地位家世权利名誉,一直以来都是他卑鄙。
而她,才是独立又完整的存在。
她的“对不起”让他无地自容。
她之前说的没错,他就是个自私的人,撇不下亲情,还总是装作大义凛然,将自己的懦弱,用身世枷锁,掩盖内里的虚伪。
他是既得利益者,还想要别人歌颂他的公平正义。他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卑鄙者,是个不敢面对内心真实想法的自私鬼,是个冠以正义名义,实际和世俗所有卑劣的人一样。
他用亲情的借口粉饰太平。他要么就该同流合污,要么就该大义灭亲,把所有知道的线索公之于众,无论哪一个都算他的坦诚,可他摇摆不定犹犹豫豫,不仅卑鄙还虚伪,就是个自娱自乐的小丑。
就如此刻,他痛心父母对她的伤害,心疼她的伤口,害怕母亲的罪行公之于众。却在她说不去医院时,内心反而松了口气,他被自己真实的想法吓到了。
他退去这虚伪的一面,只剩下无力的无用的无能的自责,什么都做不了,只会反反复复又犹犹豫豫,优柔寡断,最后落得满盘皆输。
他清醒了一些,看着她的伤痕,摇着头,“不,去医院,一定要去医院,出了什么事我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