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微微侧身避开她作乱的气息,低声道:“别闹……孩子在睡觉呢。”
这借口苍白无力,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我不管!”云洛曦耍赖,下巴搁在他肩上,对着他耳廓小声哼哼,“你叫了就得认。以后没人的时候,就这么叫,我喜欢听。”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嘛,霁言?我的好夫君?”
月光溶溶,水声潺潺,耳边是妻主带着馨香气息的软语厮磨。萧霁言心头那点羞窘渐渐被一种温热的、满溢的甜胀感取代。
他垂下眼,看着云洛曦近在咫尺的脸庞。
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或张扬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欢喜,纯粹得像个孩子。
他忽然想起很多个瞬间:初见时她纨绔表象下偶尔闪过的锐利;画舫上她为他挡下所有恶意时的凛然;南疆归来风尘仆仆却第一时间奔向他怀里的急切;得知有孕时她眼中瞬间迸发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狂喜光芒;还有那无数个深夜,她贴着他尚且平坦的小腹,用最温柔也最傻气的声音跟“孩儿”说着悄悄话的模样……
一路走来,荆棘密布。他带着质子身份的枷锁,背负着不能生育的自卑和恐惧,在敌国的深宫中如履薄冰。
是她,用近乎霸道和蛮不讲理的方式,一步步撞开他的心防,将他从那片冰冷的泥沼里拖了出来,捧在手心,捂在怀里。
她给了他名分,给了他孩子,给了他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给了他从未奢望过的、被人如此珍视和深爱的底气。
过往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心头掠过。那些算计、防备、试探,那些深埋心底的自卑与惶恐,都在她此刻亮得惊人的眼眸里,在她带着撒娇意味的“好不好嘛”里,烟消云散。
心尖像是被温热的蜜糖包裹着,又软又烫。
他不再躲避她的目光,缓缓抬起眼睫,迎上她灼灼的视线。
那双清冷如寒潭、又艳色倾城的凤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漾着前所未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水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和全然的交付。
他终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从鼻腔里轻轻溢出一声:“嗯。”
这一声“嗯”,轻若鸿毛,却比世间任何铿锵的誓言、华丽的辞藻都更重地砸在云洛曦的心上。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她胸腔里轰然炸开!
成了!
她等了两年,终于从他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是王爷,不是妻主,不是夫人,而是最亲密之人才会叫的称呼。
终于,她不仅得到了他的人,更彻底捂热了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地将那颗曾包裹在寒冰里的真心,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交付到她手中。
她强压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欢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咧开一个傻气又无比满足的笑容。
“霁言……”她闷闷的声音从他颈窝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喜悦,也是感慨,“你真好。”
“我好爱你呀,怎么办?”
姑苏园林的清晨,是被鸟鸣和氤氲水汽唤醒的。
“醒了?”萧霁言的声音带着初醒的微哑,更添几分慵懒的性感。
他微微侧身,墨发铺散在枕上,眼尾那抹天生的绯红在晨光中格外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