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
云洛曦用天真的表情回答得不假思索。
钟离珏愣住了,泪水还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答案,呆呆地看着她。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坦然。
巨大的喜悦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冲得他手脚发软。
他又哭又笑后擦掉脸上的泪痕,变了脸,脊背挺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觉得别人‘尚可’的!”他郑重保证,“三年!就三年!我一定会考上!没有如果。”
那三个字,无论她是什么意思,钟离珏都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脏终于落了地。
但这件事,他们两个说了不算,钟离珏起身,“我想去找云婶子。”
他没说目的,可那双眼睛一改刚才的脆弱,变得坚定。
云洛曦轻轻“嗯”了一声,钟离珏嘴角咧到耳后根,同手同脚走了出去。
不知道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再进来时只有云母一人,她看着云洛曦的眼神惆怅。
钟离家大宅,暖阁内。
炭盆烧得正旺,老夫人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听着身边心腹李嬷嬷回话。
“少爷刚才急急忙忙便出去了,听门房说,像是去往云家那边。”
“难道是云家出事了?”老夫人手上动作一顿。
“这个老奴不知,要不要派个人去打探一下?”
老夫人思忖片刻,摇了下头。
如果云家真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以阿珏对那云家丫头的上心程度,必定不会不管,她等着便是了。
她拿起榻几上那封来自京城的家书,递给了李嬷嬷:“你看看这个。”
李嬷嬷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这……老爷这意思,是想在京城为少爷寻一门亲事?”
信是钟离长风写来的,言辞间除了例行问安,主要便是提及钟离珏明年便满十五,婚事该提上议程了。
他信中极力推荐了京城几位大家小姐,虽不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但也算得上出门望族,知书达理,字里行间,颇有几分已初步议定,只待老夫人首肯便可着手安排的意味。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还没跟珏儿商量过,便急着要给自己儿子定下。他怎么不想想,珏儿愿不愿意?只听是旁人吹几句枕边风便失了心智。”
以阿珏的性子,知道自己的婚事不经过他的同意便要被定下,恐怕要闹翻天。
老夫人正与李嬷嬷说着话,暖阁的门帘“唰”地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
钟离珏站在门口,肩头的落雪尚未拂去,“祖母,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
“听到了就听到了,外面冷,快进来坐。”老夫人坐直身体,笑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钟离珏几步走到榻前,却没有坐下。
肩头的雪粒遇热融化,洇湿了月白锦袍,但他浑然未觉,只一双眼灼灼地望着老夫人,“祖母,孙儿刚才并非有意偷听,但孙儿的婚事,孙儿自己心中有数,绝不要父亲在京中随意定下!”
他一股脑把刚才之事复述了一遍,耳根微红,眼神却毫不闪躲。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如何跟祖母提及此事,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机会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尽管她早已知晓阿珏对那云姑娘的心意,但亲耳听到孙子这般直白地宣告,老夫人还是微微怔了一下。
暖阁内炭火噼啪,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