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珏这才如梦初醒,依言坐下,捧起茶杯,心思却全不在茶上。
雅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喧哗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这种独处的静谧让他心跳如鼓,又甘之如饴。
楼下,云记食肆的生意火爆异常。
新颖的吃食、干净敞亮的环境、统一热情的伙计,还有那据说“喝了能甜到心里去”的古怪奶茶,都让镇上的百姓感到新奇不已。
云青山和赵于莺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
云剑、云砚、云墨兄弟几个更是穿梭在桌椅之间,招呼客人、端茶送水,动作麻利。
周秀娘则负责照管柜台,收钱算账,井井有条。
直到酉时初(下午五点半),客流才渐渐稀疏下来。
云家人累得够呛,脸上却都带着满足的疲惫。
“快,快收拾收拾,准备打烊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咱们自己好好吃一顿!”云青山声音洪亮,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伙计们应声而动,开始收拾桌椅碗筷。
饭后,钟离珏和赵婉儿相继告辞。
云家人送走客人,关上店门,看着虽然凌乱却充满生机的堂屋,相视一笑,疲惫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云记食肆”果然如预料般生意兴隆,很快成为了春风镇的一大招牌,甚至吸引了邻近镇子的人特意赶来品尝。
云家彻底在镇上站稳了脚跟,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云溪和云见明那日狼狈离开后,再没有消息传来,仿佛从未出现过。
云家人偶尔想起,也只是唏嘘一番,便将之抛诸脑后。
他们的生活重心,已经完全被红火的生意和充满希望的未来所占据。
钟离珏依旧雷打不动地每隔两日便来云家报到,有时还会带着钟夫子来店里吃饭。
这位在课堂上不苟言笑、引经据典要求严格的举人老爷,一踏入“云记”的门槛,仿佛就换了个人。
鼻翼微动,循着那麻辣鲜香或是奶茶甜香,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快上几分,平日里总是紧抿着显示威严的嘴角不复存在,眼中闪烁着与课堂上的深邃截然不同的、属于饕客的热切光芒。
这日午间,钟离珏又陪着夫子来了。
两人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雅间,钟离珏熟练地点了鸳鸯锅底,又配了好些肉丸、蔬菜和卤味,自然少不了两杯加足了珍珠的奶茶。
锅子很快咕嘟起来,红油翻滚,骨汤奶白,香气四溢。
夫子手持长箸,眼睛几乎粘在了锅里,哪还有半分学堂里的严肃?
他先是夹起一颗虾丸,吹了吹气,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烫得直呵气,却满足地眯起了眼。
“嗯!鲜、弹、滑!火候恰到好处!”夫子含糊不清地赞道,手下不停,又瞄准了那片在红汤里起伏的薄切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