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旁的侯家主,瞧见苏尚进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连忙起身,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快请坐,快请坐!”
苏尚面带微笑,微微点头示意,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桌前,在侯家主的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各自背后都站着手下。
众人互相警惕地对视着,江大宝更是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时刻保持着警惕,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有拔刀相向的架势。
“候某我比苏大人年长几岁,斗胆自称一句前辈。我经商多年,像苏县令这般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县令这等高位,侯某生平还真是罕见啊。”侯家主笑着说道,同时伸手示意手下帮忙倒酒。
苏尚脸上的笑意未曾减退,她轻轻摇了摇头,谦逊地说道:“候前辈过誉了,本官不过是仰仗家中先辈的余荫,再加上自己稍加努力罢了。
若是与普通文人家境相同,即便苦读经典,却难以领悟其中真谛,再加上生活供给不足,恐怕也只能名落孙山。”
“苏大人当真谦逊。”侯家主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便道:“俗话说得好,宁交一友不交一恶,苏大人,您说这话在不在理?”
“自然在理。”苏尚赞同地点了点头,也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微笑着说道:“在家靠家人,在外靠朋友。行走江湖,若能得友人相助,办起事来自然事半功倍。”
“苏大人果真是明白人!”侯家主喜形于色,哈哈大笑起来。过了片刻,他止住笑意,一脸真诚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苏县令是打算在泗水县谋求些什么呢?这本地门派、势力、商户众多,行事稍不留意,便容易招人记恨。我侯家在这县中经营多年,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如今看县令的意思,若是打算在县中经营商道,那我们侯家以及商行上的朋友,都可以为您提供帮助啊。”
苏尚听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问道:“此言当真?”
“毋庸置疑!”侯家主肯定地回答道,接着压低声音,笑着说道:“我对苏大人您是一见如故,为表诚意,就让我先帮您一件小忙吧。”
“候前辈太客气了!”苏尚连忙推辞,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一件小事,一件小事!”侯家主大声说道,声音盖过了苏尚的推辞,“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意,办事同样如此。世人都道无奸不商,可又有几人能懂‘诚达四海’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呢。”
苏尚看着侯家主,神色认真地说道:“那就让他们把手里的生意放松一些,多给其他人一些活路和机会,莫要再全力把持县里和水梁山的市场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侯家主亲自起身,为苏尚添了一杯酒,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说道:“做生意哪有奔着亏钱去的,苏大人,您换个要求吧。”
“我说候家主,你不会以为能在泗水县吃一辈子老本吧?”苏尚表情严肃起来。
侯家主放下酒壶,目光紧紧盯着苏尚的脸,沉默片刻后说道:“候某早年漂泊四方,最后才在泗水县扎根,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这番成就。
我不指望在泗水县发家立业,难道还要去外头,与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竞争吗?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叫向死而生。”苏尚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又浮现出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等朝廷平定北方,回头整治东南倭寇,届时这片地方便是朝廷开刀的首选之地。侯前辈,时代已然不同了,从前江湖武林中,只要武功高强便能横行天下,可如今,朝廷有了火枪大炮、机关巨物,早已能够掌控大局。唯有紧跟朝廷,方能睡得安稳,吃得踏实啊。”
“此言差矣,朝廷虽好,可平定北方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百年,你我又能有多少光阴可以虚度?苏大人,活在当下才是最实际的。”侯家主言辞恳切地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