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曾尝试着提议让胡太医也参与诊断,以多一份安心,但皇后娘娘婉言谢绝了。孙太医诊断后表示,娘娘的脉象平稳,只是自从有了身孕,娘娘愈发喜欢安静,不喜被过多打扰。和妃娘娘常伴左右,也是为了能让皇后娘娘的心情更加舒畅,减轻孕期的不适。”
雅图太后听后,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问道:“那么皇上呢?他还是整天和那个风司乐形影不离吗?”
乌林珠闻言,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对皇上的理解:“太后娘娘。如今恭亲王率军南征,国家大事繁重,皇上每日都沉浸在国事之中,吃住都未曾离开过兴乾殿。他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批阅奏折和阅读军报,忙得不可开交。风司乐虽然陪在皇上身边,但更多时候,她是在为皇上弹奏乐曲,或陪着皇上说说话,帮助皇上缓解因国事繁重而带来的疲惫。”
雅图皇太后轻轻抚弄着手中的珠串,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沉与忧虑,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就好,哀家一直担心皇上会沉迷女色,从而忽略了国事和对皇后的关怀。若真有那样的情况发生,哀家作为长辈,便不得不出手管教管教他了。话说回来,和妃入宫已有些时日,至今却仍未得到皇上的恩宠,这着实让人费解。论姿色,她也是上佳之选,为何偏偏就得不到皇上的青睐呢?乌林珠,你有没有私下里问过徐乾和苏二憨,关于风司乐,皇上是否真的对她有过临幸?”
乌林珠闻言,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却也清晰可闻:“太后娘娘,皇上自年少时起便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勤政之心,这是天下万民的福祉。至于和风司乐之间,或许真的是情投意合,两心相悦。奴婢并没有听说风司乐被临幸,看来,皇上与风司乐之间的情谊,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契合。所以,在繁忙的国事之余,风司乐能给皇上带来一丝慰藉。”
雅图皇太后听完乌林珠的回禀,眉头微蹙,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乌林珠话中的深意一一洞悉。片刻之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伴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叹,言语间透露出无奈与深沉的感慨:“不论是两心相悦,还是心有灵犀,哀家所期望的,不过是皇上能把握好情感的分寸,莫要被儿女私情绊住了治理国家的脚步。乌兰娜现下怀有龙种,实乃我宇文家之大喜。但和妃身为皇后之妹,亦担着为宇文家延续血脉的重任。哀家思量着,是时候劝劝皇上,多去陪陪和妃,好让她也能为我宇文家开枝散叶,让皇室血脉更加兴旺。下次你在顺吉面前,委婉提上一提,让他莫要总是与风司乐腻在一处,即便他对和妃无意,也需雨露均沾,让和妃早日有孕。这是哀家的意思,想必他能领会。”
乌林珠闻言,眼帘轻轻垂下,声音柔和而恭敬,透着一丝谨慎与细腻:“太后娘娘所言极是中肯,奴婢定会瞅准时机,温婉地提醒皇上。奴婢定当斟字酌句,旁敲侧击,力求既不惹皇上反感,又能将娘娘的心意传达妥当,以免适得其反。”
雅图太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赞许与欣慰:“不愧是顺吉唤你一声姐姐,你这般心思细腻,深知他这年纪的孩子最易心生叛逆,便是哀家,也不便直接提及此事。你如此处理,甚合哀家心意。”
……
在金碧辉煌的兴乾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皇帝宇文顺吉专注而认真的脸庞。他身着龙袍,头戴皇冠,端坐于案前,手中紧握着一卷奏折,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正被国事所牵绊。
风凝紫身着一袭淡雅的宫装,发髻高挽,珠翠点缀其间,更添几分脱俗之气。她手持一把精致的扇子,轻轻摇曳,为宇文顺吉送去丝丝凉意。
突然,宇文顺吉猛地一拍案桌,震得桌上的奏折散落一地,他怒目圆睁,口中怒吼道:“可恶!舒克什这个孽障,竟在铁山城再次屠城!上一次高奇县的惨剧,朕念其初犯,姑且饶他一命。可如今,两座城池,十几万无辜百姓的性命,竟都丧于他的屠刀之下!他犯下的累累罪行,最终却要朕来背负,天下苍生必将这笔血债记在朕的头上,即便是日夜诵经念佛,也难洗脱朕身上的这份沉重罪孽!”
宇文顺吉的气息愈发急促,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无奈交织的光芒。他继续自言自语道:“余乐与他截然不同,他不仅智勇双全,更能体恤民情,为朕赢得天下百姓的拥戴。反观舒克什,他丢失了南桐城不说,还让燕军对南桐城内的百姓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整个城池几乎变成了人间地狱,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更让朕心寒的是,那钱元昭竟丝毫不念及朕的恩情,反而派郑锦北上增兵瓜州,与朕为敌。燕军对自己的百姓尚且能如此残忍,朕又如何能坐视不管,任由这等暴行肆虐天下!”
宇文顺吉的话语里,满载着对舒克什暴行的愤怒与失望,以及对余乐智勇与仁心的深深赞赏与期待。然而,舒克什的残暴行径,却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与深深困惑。
为何六叔未能制止舒克什的暴行,反而对其有所纵容?出征前,他明明一再强调,武力征服燕朝只是手段,以策略攻心、争取天下人心才是上策,方能为大乾的统治奠定坚实的基础。燕朝为什么众叛亲离、兵败如山倒,让燕朝不是败于大乾之手,而是亡于百姓的怒火之下。各地百姓揭竿而起,消耗着曾经富庶强大的燕朝,直至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历史的教训历历在目,他迫切渴望找到一位既能攻城略地,又能深谙攻心之道,真正为百姓福祉着想的忠臣良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