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大人,您是条硬汉子,敢一个人来。”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余乐没有回头:“拿了钱,放人。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有什么好怕的。”
“天经地义?”老马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即又意识到不妥,赶紧收敛。
“在离岛,张爷的话,就是天经地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和无奈,“总督大人,小的在这片海上混了半辈子,见过太多……银票,人,命……有时候,不是一码事。”
余乐心中凛然,老马的话印证了他最深的担忧。
他按在腰间金阳剑非金非木剑柄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一分。“你是说,张茂未必守信?”
老马猛地闭嘴,用力地划了几下桨,小船加速冲过一片湍急的暗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小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总督大人,这毕竟是海上,是离岛的地盘。”
他暗示着此地的凶险,以及张茂可能布下的天罗地网。
白天,烈日灼烤,狭窄的船船舱如同蒸笼,余乐盘膝闭目调息,内力流转,驱散酷热与疲惫。
老马则汗流浃背,机械地重复着划桨的动作,偶尔拿出水囊灌上两口浑浊的淡水。
夜晚,海风刺骨,星辰黯淡,唯有小船破浪的单调声响和远处不知名海鸟的哀鸣。
余乐依旧端坐,呼吸绵长,内息在经脉中奔流不息,既是修炼,也是时刻保持巅峰状态的警惕。
老马则蜷缩在船尾,裹着破旧的油布,在寒冷与颠簸中勉强入睡,鼾声沉重。
三天三夜的航程中,两人再无深谈。
余乐偶尔会简短地问及离岛的风物、海盗的人数等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老马则谨慎地挑些不痛不痒的内容回答,绝口不提张茂的具体布置和玲珑的情况。
余乐能感觉到老马的麻木。
这个老海盗似乎见惯了生死和背叛,对张茂的恐惧远胜于忠诚。
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浓雾开始在海面上弥漫时。
一个小岛出现在眼前。
“到了,总督大人。”老马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也夹杂着更深的紧张。他停下了桨,任由小船随着微弱的浪涌缓缓漂向礁湾入口。
余乐缓缓睁开眼,所有疲惫和内敛的气息瞬间转化为一股锐不可当的锋芒。
他按在剑柄上的手稳定如磐石,目光穿透渐渐浓稠的雾气,投向小岛。
银票还鼓鼓囊囊地藏在怀中。
但此刻,他内心的寒意已被一股沸腾的杀机和救人的决绝所取代。
“余总督!好胆色!果然一人前来!”一声粗粝沙哑的狂笑从对面礁石后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