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大军,百艘战船……青木正雄,好大的手笔!”余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封万里的寒意,“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他猛地抬头,环视帐内诸将,眼中战意如火山喷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大乾水师,六艘无敌炮舰,足以毁灭一切!”
“离岛之战,必胜!黑田隆山,就用他的头颅和那二十几条破船,来宣告我巨舰时代的降临!”
“传我将令!”余乐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虎啸,震彻云霄——
“目标离岛!各舰依序列阵,弩箭船护卫两翼,补给船居中!全舰队一级战备,即刻——出击!”
帐内轰然应诺,杀气直冲霄汉!
六位巨舰舰长眼中燃起熊熊烈焰,转身大步流星冲出帐外,奔向各自那如同海上堡垒般的钢铁坐骑。
“呜——!”
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撕裂海风,响彻军港。
舰队启航,三十艘大大小小的舰船鼓足风帆,向大海深处航行而去。
……
冰冷的月光被浓密的云层吞噬,海天之间只剩下最深沉的墨蓝。离岛蜷伏在波涛之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稀疏的灯火无力地抵抗着无边的黑暗。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哗声,成了此刻唯一的单调伴奏。
港口内,二十余艘扶桑战船影影绰绰地挤在一起,如同漂浮的木片。白日里喧嚣的营寨也沉寂下来,只有零星巡逻的脚步声和海风穿过废墟的呜咽。残留的硝烟混合着海腥、汗臭与劣质清酒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瞭望塔上,值夜的扶桑兵裹紧单薄的衣物,蜷缩在角落躲避呼呼吹过的海风。
扶桑驻地内,灯火通明,与窗外的死寂墨蓝形成刺眼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烤鱼和酱汤的味道,还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源自焦躁的汗味。
主厅中央,黑田隆山袒露着毛茸茸、布满刺青的胸膛,盘腿坐在主位软垫上,脸色因酒意而通红。
几名心腹军官分坐两旁矮几后,同样衣襟半敞,气氛看似热烈,却透着一种强撑起来的喧嚣。
三名身着艳丽振袖和服的年轻歌姬,跪坐在角落的矮台上。
她们的妆容,是扶桑最传统的艺伎样式,在摇晃的灯火下,呈现出一种近乎诡异的美感:
整张脸连同脖颈后部,都被涂上了厚厚一层白如新雪的铅粉,如同精心烧制的瓷器,又或是祭奠用的纸偶,泛着一种非人般、鬼魅似的苍白。
这层厚重的粉底,仿佛一层脆弱的面具,隔绝了她们真实的表情。
在这片刺目的雪白之上,是两瓣小巧、被勾勒得极其精细的朱唇。那红色鲜艳欲滴,宛若凝固的血珠,或是春日枝头最妖艳的山茶花瓣,点在苍白的底色上,形成一种触目惊心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