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帝国江南重镇,东南一隅数一数二的大城,扬州一带的经济无疑极为繁荣,在鸣玉坊这一带就可以初窥端倪。
在这个年头,扬州的地位大约就相当于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当余宁走过去的时候,几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正匆匆的从里面走出来,沿着路边往家里赶去,多半是在青楼过了夜。
这样纸醉金迷的生活,余宁当然不能说自己挺羡慕的,虽然事实也是。
以后世人的目光看来,这时扬州算是很繁华的城市了,但实际上底层的生活也算极其困顿,大乾最近年景不好,先是连年的天灾,如今南方又出现了兵灾,大群百姓向北方奔逃,卖儿卖女的现象也不鲜见。
一路上,自然也见到成群结队的乞丐,有些是因为黄河到了汛期逃难过来的,有些则是因为兵灾。
这些事情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对于余宁来说,国家层次的事情毕竟还是太远,正所谓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他也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心思,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算不容易了。
过了一会儿,孙老头在鸣玉坊附近的一个市集前停下来,认真的说道:“余小子,我不管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这里碰运气的,不过我给你交个底,在这的东西十样倒有**样是假的,假的贵不了,真的不便宜。别指望我为你打眼,我还要在这混呢,要守这里的规矩。你来钱不容易,千万不要乱出价。”
余宁心中微暖,点了点头,这里面的门道他倒是也知道一些,前世他有个死党,家里挺有钱的,而且爱好收集古董,平时研究得也不少,结果就是这个死党,收集了满满一个陈列室的赝品,被人引为笑谈。
都说善泳者溺,而对于古玩这行当来说,宰的就是那些对古玩似懂非懂、半生不熟的人。
两人走进集市,慢悠悠的沿着西府大街的地摊上逛悠着。根据孙老头所说,真正的好东西往往都集中在地摊上面,反倒是能开得起店铺的,有些不靠谱,这个行当讲究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样样东西都是天价,只要能忽悠出去一样东西,就够花销很久了。
跟走马观花的孙老头不同,余宁走得很慢,往往在一个摊位里就蹲上半天,每样都拿起来细细查看,孙老头撇撇嘴,只道他是打肿脸充胖子,假装是内行。可殊不知余宁是在运用他的鉴定能力,一样样的鉴别。
【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瓶。】
【一把陈旧的破剑。】
【一本报废的破书。】
【一个产自河北定窑的破旧瓷罐】
在逛了接近两个小时之后,也看了不少摊位,居然一样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看到,看来这漏也不是这么好捡的。
余宁忍不住有些失望,看孙老头也有些困顿,横竖自己已经知道地方,大不了下次再来。
眼看已经快要到中午了——之前忘记提了,这年头的市集是有休息时间的,每天中午,两市各击市鼓三百下,然后休市,午时过后击市鼓三百下,这才开业。余宁摇了摇头,正打算跟孙老头一道离开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拍了拍肩膀。
“你是?”
余宁停下脚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拍自己肩膀的人,这人长相微胖,二十来岁,身穿一身有些滑稽的长袍,这时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这位兄弟,看得出您和这位老丈都是行家,我才找上门的,敝人张德才,在那边有个摊位,我这刚进了一批古钱,还有一批名人字画,全都是真迹,知道展子虔吗?我这有副展子虔的画,有人出了三百两银子我都没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