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歌几乎没有思索:“也不是不行,不过我需要先调查一番,然后再做商议。”
“好!”耶律齐朗声道,右手再次抚胸。
宁婉儿抱着雪儿,看着虎头和豹儿一个抱着冰冷的腰牌傻笑,一个捧着硬糖舔得开心,再看看季如歌冷硬却不再疏离的侧脸,泪水又涌了上来,但这次,是暖的。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绽开一个带着泪花的笑容,对着季如歌,再次清晰地唤了一声:“嫂子!”
这一次,声音里没有了惶急,只有浓浓的亲昵和欢喜。
市集的喧嚣声浪重新卷起,比之前更甚。铁匠铺的大锤重重砸在烧红的铁块上,溅起一蓬耀眼的火星。
通译的哨子尖利地响起,催促着下一轮交易。堡垒的士兵按着腰刀,继续沉默地巡逻,只是眼角余光,总会不自觉地瞟向青石旁那奇异又莫名和谐的一幕。
季如歌背对着人群,目光掠过抱着腰牌的豹儿、舔着糖块的虎头、在宁婉儿怀里咿呀的孩子,最后投向耶律齐身后,那片风雪弥漫、辽阔无垠的草原深处。
她背在身后的手在孩子的头上摸了摸,孩子闭着眼睛享受,嘴里发出哼唧哼唧软糯的声音,惹来季如歌唇角含笑。
人类幼崽什么的,真的很可爱。
……
季如歌坐在宁婉儿对面,腰背挺直如松,目光沉静地落在宁婉儿脸上,开门见山:“这两个月,在草原,如何?”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暖意的清晰。
宁婉儿给小宝擦了擦口水,抬起头,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但眼底深处却有一股被风霜打磨过的韧性和光亮。
她笑了笑,笑容里有感慨,也有释然:“嫂子,草原的风是真硬,能把人骨头缝都吹透。刚去时,住的是大帐,可夜里听着外面狼嚎风吼,抱着三个小的,心里也慌。”她轻轻拍着雪儿的背,“耶律齐……他待我,是好的。吃穿用度,都紧着我们娘四个。夜里回来再晚,总要来看看孩子睡安稳了没。”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刚坐稳可汗位子,事情多,外面盯着的人也多。有时候,难免急躁些。但他心里有数,没让那些弯弯绕绕沾到我们身上。”宁婉儿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关系不大的事,但季如歌听得出那份平淡下的不易。
“他那些族人,”季如歌的目光扫过在腿边追逐的大宝,二宝,两个孩子咯咯笑着,大宝正试图把二宝头上的小皮帽扯下来,“可认你们母子?”
提到孩子,宁婉儿脸上的光彩瞬间明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火焰。
她放下小宝,任由小家伙在厚毡上笨拙地爬行,自己则张开双臂,一把搂过跑过来的大宝和小宝,用力在他们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骄傲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嫂子!你知道草原上怎么说我们吗?”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巨大的激动:“他们说,我宁婉儿一胎生下三个儿子,个个壮实!这是天神降下的奇迹!是长生天对耶律齐最大的眷顾和赐福!是草原从未有过的大吉兆!”她搂紧两个儿子,看着他们乌溜溜、充满生机的眼睛,“他们说,我是……是‘赐福女神’!”
“女神?”季如歌勾唇笑了。
“嗯!”宁婉儿用力点头,眼圈又有些发红,但这次是激动和自豪,“那些老萨满,当着所有部族头人的面,给我和孩子祈福!说我们是草原未来的守护者!连以前对耶律齐不太服气的几个老家伙,看到大宝,二宝和小宝,眼神都变了!特别是那些女人……”
她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以前觉得我是异族人,带着孩子孤零零的,眼神里总有那么点东西。现在?她们看我的眼神,是敬畏!是羡慕!是恨不得也沾沾福气!送来的奶疙瘩、小羊羔、护身符,堆得帐子里都放不下!”
“所以,”季如歌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你的位置,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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