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带着一肚子的无奈、纠结和一丝微弱的期望离开了。他前脚刚踏出北境王宫(季如歌临时接见他的议事堂),后脚,刚刚还表现得乖巧顺从、恨不得对天发誓一定遵守所有条件的小皇子,瞬间就变了脸。
那副可怜巴巴、眼含热泪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甚至带着点狡黠的兴奋。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总算走了……”小皇子嘀咕着,小脸上写满了“自由了”的畅快。
旁边伺候的、原本属于南境皇宫派来的贴身太监和两位太傅,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太傅甲小心翼翼地提醒:“殿下,陛下临行前的教诲……”
“知道啦知道啦!”小皇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太傅的话,语气轻快,“什么定期功课、按时写信、遵守礼仪……那么多条条框框,一一照做,还不得把小爷我给累死啊?”
他撇撇嘴,露出一副“我才没那么傻”的表情:“天高皇帝远,父皇在京城,哪里管得到北境来?再说了,季村长……哦不,季王上说了,在北境,就要守北境的规矩。北境的规矩可没那么多烦人的东西!”
太傅乙脸色发白,试图劝谏:“殿下,此言差矣!陛下乃一片苦心,殿下身为储君……”
“储君储君,整天就是储君!”小皇子这次直接跳了起来,叉着腰,学着季宁平时训他的样子(虽然学得不太像),“在这里,我就是来游学的宇文珩(他给自己起的化名)!不是什么储君!你们俩,要是再啰嗦,我就去告诉季王上,说你们打扰我学习北境的新知识!”
这一招威胁十分有效。两位太傅顿时哑火。他们深知这位北境女王的厉害,也明白小皇子如今在北境的地盘上,真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况且,新帝的旨意也是让他们“辅佐”而非“强制”,若惹恼了小皇子,导致游学失败,他们回去也无法交代。
小皇子见镇住了两个老古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就对了嘛!放心,该学的本事我不会落下,也不会给南境丢人。但是那些虚头巴脑的繁文缛节,还有没完没了的功课书信,就免了吧!在北境,就要入乡随俗!”
他眼珠一转,又补充道:“至于写信嘛……等我玩够了,想起来的时候,自然会写一封报平安的。功课……北境学堂里也有功课啊,做那个不就得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一脸苦相的太傅和太监,兴奋地跑出屋子,去找凤昭和李宁了。他可是听说了,北境学堂可有意思了,不仅教识字算数,还教格物、地理,甚至还有户外实践课!比宫里那些老掉牙的经书有趣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皇子宇文珩(他坚持让别人这么叫他)彻底融入了北境的生活,并且将“阳奉阴违”发挥到了极致。
新帝要求的“定期功课”?他直接把北境学堂布置的作业挑挑拣拣,选一些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比如简单的几何演算、地理绘图),隔两三个月才敷衍地誊抄一份,派人送回南境,美其名曰“北境学业繁忙,此乃精华所在”。至于南境太傅专门给他准备的经史子集,早就被扔到了角落积灰。
“经常写信”?更是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往往是南境那边连着几个月收不到只言片语,新帝忍不住派人来问,他才磨磨蹭蹭地写上一封寥寥数语的信,内容无非是“儿臣一切安好,北境饭很好吃,勿念”,气得新帝直瞪眼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