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阵,我能得些空。”宗肆道,“你可有何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宁芙道:“若是有机会,我想同你去北地看看,上一世没去成,这一世,心中总是有些惦记。”
“北地天气过于恶劣,待天气好些,我带你去。”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同她承诺道。
宁芙沉默了会儿,才道:“宫中局势,要定了么。”
“圣上的身子,恐怕撑不过今年。”宗肆道。
“恐怕这其中,有人为的因素。”宁芙心情有些复杂,毕竟上一世,敬文帝两年后还活着,若非出了意外,这一点不会改变。
宗肆抚摸着她的脸,道:“我只盼着,皇权之争,能早日尘埃落定,百姓能不再受苦,我也能与你安稳度日。”
“三殿下,怕是也不愿看见宣王府只手遮天。”
“谁当皇帝,都是如此。君臣之间的平衡之术,向来都是一道难题。凡事盛极必衰,王府权势太盛,也并非好事。”
宗肆倒不是全然没了那般野心,只是有野心,便也有风险。何况有孟澈和谢茹宜在前,他不愿宁芙跟着他担惊受怕,他想她好好的,想孩子好好的,因此愿意收起锋芒。
一家人平平安安,夫妻白头偕老,已是人生极乐事。
“我自有与他的权衡之策。”宗肆又道,“站在大燕的立场来看,他也会是位好皇帝,这就够了。”
宁芙点点头,说:“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与郎君一起。”
“我却希望,你别学那谢二姑娘。”宗肆却道。
“我不会,我的夫君,不会让我陷入到那种境地里。”宁芙笑道。
宗肆如果是孟澈,恐怕早早就先安置了她,不会等到最后这一步,何况,他心思更缜密,未必会输。
“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陷入这种境地。”宗肆拥着她道。
日渐西沉。
马车在黄昏日光下,缓缓驶动。
而马车上,女子靠在男人的肩上,安稳而又踏实,那是上一世,从未有过的光景。
女子不知的是,未来的十年后、二十年后,亦是如此。这一世她的夫君,用了整整一辈子同她证明,他很喜欢她。
眼下,宁芙却在想,不知上一世的宗肆,怎么样了。
要是还能相见,该有多好。
……
敬文帝病危,是在三月后。
这三月中,敬文帝屡次想立孟泽,却缕缕受阻,连带着孟泽一党,也无缘无故,屡次被人设计入狱。
孟澈已死,背后是谁在使绊子,自然不言而喻。
敬文帝召见了宗肆一次。
他已瘦削得,连下地都困难,见到他,不由质问:“你究竟想如何?”
敬文帝看不懂他,除了扶持孟泽,他还能有何办法?老三上位,可没有孟泽好掌控,且如今叶将军、晋王都已被他拉拢,日后打压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
“微臣不过是想安稳度过余生。”宗肆淡淡道,“圣上错在,太不将感情当回事。”
“就为了个女人?”敬文帝不肯相信,为了个女人,只手遮天的权力都不要了?简直愚蠢。
“她是臣的全部。”宗肆不以为意地淡淡道,“世上从不缺真情,只是圣上未已真心待过人,如何能得人真心。”
敬文帝却想到了那个女子,孟渊的养母,他真心待她,自己争夺皇权的路上,也小心翼翼护着她,可是结果如何呢?换来的是她的厌恶。
她屡次流掉了与他的孩子。
敬文帝起先虽怨她,可又怕她后宫无子嗣,没子嗣就是没依靠,还将孟渊给她养,可是她依旧无视他。她对老三很好,几乎当成亲生孩子对待,可依旧无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