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还是咬紧了后槽牙,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通常情况下……勉强能守住。”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臂上的缠枝雕花。
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像是在诉说一个不愿提及的秘密:“前提是我们让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把所有人都逼到极限。”
“你也知道,国库早就空了,能维持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说到这里,法扎帕夏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溅出几滴红茶落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印记:“但现在是贾塔玛的特殊时期!”
“我们本来就忙着维持街头的和平,应付那些来参加婚礼的贵族及其随从,现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城墙?早就空得差不多了,与其说有人防守,不如说就是道空壳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无助,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愧。
法扎帕夏当然知道,从探子口中传来的消息里,亚历山大管辖的赞赞城,城墙防守得多么严密,士兵们精神抖擞,装备精良。
两相比较,自已治理下的王都,简直像是个笑话。
可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辩解——赞赞城每年不用应付这么多高调的贵族,不用处理各种繁杂的宫廷事务。
更何况这次因为王室婚礼,来自各地的贵族齐聚王都,人数比往年多了数倍,情况本就格外棘手。
但法扎帕夏从来不是会为自已找借口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自已如今无法守住王都的城墙,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
为了掩饰这份羞耻感,他猛地抬眼看向亚历山大,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带着警告的意味:“小子!我告诉你!你可别打歪主意!”
“如果你敢攻打这座城市,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里是贾塔玛,我们和各大家族都有条约,动武就是违反盟约,会成为整个王国的敌人!”
“……”亚历山大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阴森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恶意,却让法扎帕夏心里莫名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警告,继续追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您呢,大人?您和奥兹曼帕夏,总不会空着手来参加婚礼吧?”
“……”听到“奥兹曼帕夏”这个名字,法扎帕夏白皙的额头上,眉头的皱痕更深了,几乎要在皮肤上压出一道凹陷。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亚历山大,像是在判断对方是否在试探自已。
最终,他回想起亚历山大过往的种种成就——从一个边缘贵族子弟,一步步掌控赞赞城,手段凌厉却从无差错。
想来不会真的做出攻打王都这种蠢事。
老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心软了下来,陷入了沉思,缓缓开口:“没你想的那么多。”
“托勒密那小子,大部分时间都把宫廷卫兵攥在手里,根本不肯给我调动。”
“我还有三条边境要守,兵力本就紧张,这次只带了大约两千人过来。”
他提到奥兹曼时,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愉悦的弧度,像是在谈论多年的老友:“至于奥兹曼……他带了大约三千人。”
“呵!那个爱说甜言蜜语的老狐狸,显然是不太信任我们,怕出什么意外。”
“我早就料到他会留一手,特意多带了一千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亚历山大敏锐地捕捉到了法扎帕夏脸上的变化——提到老友奥兹曼时,他的眼神里满是熟悉的调侃。
语气比谈论阿萨兹德时温和了不止一星半点,就连那句“老狐狸”的辱骂,也带着几分亲昵,克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