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默默梳理着待办的事情:处理与双胞胎的婚姻问题、应对阿蒙赫拉夫特的态度、分析攻打巴胡的战略、还要琢磨法扎帕夏家族的隐情……清单上的条目越来越长,每一条都牵扯着复杂的利益与风险,仿佛每走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陷阱。
“咕噜——咕噜——咕噜——”
一阵清晰的肠鸣声打断了亚历山大的思绪,他才意识到自已从早上到现在,不仅没怎么吃东西,连水都没喝几口。喉咙干涩得发疼,他转头看向桌边的酒壶,那是宫廷特供的甜酒,酒精度数不高,却带着醇厚的果香。
他走过去,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口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丝甜意,瞬间缓解了口干舌燥的不适感,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主人,陛下派人来传旨,请您即刻过去用餐。”门外传来埃扎亚夫人轻柔却恭敬的声音,她的语气很委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毕竟,传旨的人是国王。
听到“陛下”两个字,亚历山大刚刚放松的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一想到要去面对那个昏庸无能、只会贪图享乐的国王,还要强装出恭敬的样子,陪他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甚至可能还要忍受他的颐指气使,亚历山大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
他甚至能想象到,国王会在饭桌上吹嘘自已微不足道的功绩,或是提出一些荒唐可笑的要求,比如让他去寻找传说中的“不老泉水”。
“我可没法应付那个白痴。”亚历山大的声音里满是沮丧,他懒得再掩饰自已的情绪,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此刻他还有些醉意,眼神微微发晃,却还是一本正经地朝着门外挥了挥手,语气坚定地说:“你去回复陛下,就说我眼下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告诉他,明天我会带着给他准备的礼物,亲自去宫里见他。”
换作平时,埃扎亚夫人一定会耐心地劝说他——毕竟,国王一天之内两次派人来请,这已经是极大的重视。若是两次都拒绝,就算是身份尊贵的帕夏,也难免会让国王心生不满,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猜忌。在宫廷里,得罪国王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可这一次,埃扎亚夫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劝谏。她站在门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主人,我这就去回复陛下。”
她心里清楚,刚才在门外等候时,她隐约听到了亚历山大与法扎帕夏的对话——那些涉及“毒药”“亵渎教义”的言论,甚至还有几分暗含“叛国”意味的分析,每一句都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她知道,此刻的亚历山大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又被各种麻烦缠身,若是在这个时候逼迫他去见国王,只会让他更加烦躁,甚至可能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作为跟随亚历山大多年的侍从,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沉默与顺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埃扎亚夫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朝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告别礼。她的动作优雅而克制,裙摆随着弯腰的弧度轻轻垂落,没有半分多余的晃动。
礼毕后,她转过身,踩着平稳的步伐走向等候在庭院里的皇家侍女,每一步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仪态,仿佛刚才屋内的暗流涌动从未惊扰过她。
她很清楚,有些话不能原封不动地转达。若是将亚历山大那句“我可没法应付那个白痴”传出去,哪怕只是半句,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