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京,手头事罢,同去饮酒如何?”
魏讽正收拾手头文书,近些日子以来书院深受许都学子追捧,弄得他在耿纪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这几日耿纪寻他饮酒的时候,他多推脱公务繁忙。
魏讽听人唤,忙抬头来看,见是卢毓,忙拱手道:“卢兄邀约,讽怎敢推却。”
卢毓笑道:“那便说定,待下了值,便去吾府上饮酒。”
魏讽拱了拱手,卢毓还了一礼便去。
却说卢毓充为丞相府属官,曹操本以为卢毓是个儒派人物,于法不甚通晓,本想寻个由头将卢毓贬斥,未曾想卢毓以儒引法,以《礼》、《诗》释法,颇合曹操口味,故卢毓在丞相府属官之中站稳了脚跟。
又因卢毓乃是卢植之子,以是人多敬之,再加上卢毓待人谦和有礼,故卢毓亦颇受丞相府属官欢迎。
到了下值的时候,卢毓与魏讽结伴往家中去,卢毓胸中才华更胜魏讽半分,魏讽虽口才好,善调动人心,然卢毓之言堂堂正正,魏讽心中暗暗钦佩。
二人行至半路,忽逢耿纪,卢毓出言相邀,耿纪遂与二人同往卢毓府上去。
卢毓早就备好了酒菜,众皆尽兴。
酒至半酣,卢毓长叹一口气。
魏讽忙问卢毓因何叹息。
卢毓苦笑道:“用不多少时日,便走一场腥风血雨,吾只是叹息,来日吾等可否还能这般饮酒。”
魏讽大惊,他善狂言惊人,然他知卢毓不是这般人,忙道:“卢公此言何解?”
耿纪亦放下杯中酒,定定的看着卢毓。
卢毓苦道:“公等可知书院被焚之事?”
耿纪与魏讽对视一眼,“吾等知也。”
“公等以为,这曹植府上是否起火?”
魏讽心下一动,“莫非,卢公亦以为曹植府上起火乃是有诈?”
卢毓道:“莫非子京亦这般以为?”
魏讽看向耿纪,耿纪摇了摇头,示意这般隐秘之事他怎会说与他人?
魏讽点头道,“确是如此。”
卢毓冷笑道:“曹昂欲想瞒过天下人,未曾想此处便走三人知他诡计也!”
耿纪接了一句话,“此真英雄所见略同也!”
卢毓又道:“曹昂此人,南征北战,心狠手辣,手下人命千万条,前者书院被焚,其杀数家,亦算有理,然今欲莫须有之事杀人,实奸诈也!”
卢毓知晓,曹植府中,定然是有书被烧了,不然世家不会蛰伏不懂,但是为了说服这两个心向汉室的人,他只能这般诓骗。
耿纪心眼儿实,二人都有这等言论,由不得他不信,耿纪忙问道:“曹昂弄出这般大的阵仗,欲杀何人?”
卢毓看了一眼满头冷汗的魏讽,“子京当知也。”
魏讽面色苍白,“曹昂欲杀吾等,吾等心向汉室之人也!”
耿纪悚然,方欲说话,只闻卢毓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非吾等,乃是尔等也。”
魏讽一怔,耿纪怒道:“莫非汝不当汝是大汉之人?”
卢毓苦笑道:“二位与吾相较,可谓孑然一身也,吾家族有数百人,妇孺多数,吾便是不惜自身,总归要看顾这数百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