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今日的效果来看,昨日的种种冒险做法还是相当合算的,至少现在周围各营将士看向自己这支山东军时已经明显带上了敬畏之意。
陆博飞之后又东拉西扯地说了阵闲话,正打算再入正题,催一声让孙途尽快把逃上栖霞山的那些“乱民”给剿平时,帐外却有一人来报:“将军,那高邮军团练范凤在营外求见。”说着又忍笑补充了一句:“他是被人抬了来的。”
“哦?”孙途顿时就来了兴趣,他是真没想到这位敢再度来见自己,思忖了一下,便点头道:“请他进来说话。”
不一会儿,范凤便趴在一块门板上,被两个亲兵抬着来到了帐前。在看到孙途后,他才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想要起身见礼,却被孙途先一步上前给按住了:“既然你身上有伤就不必在意这等繁文缛节了。”
“多谢孙钤辖体恤,末将感激不尽。”说着,范凤又支起了身子来抱拳道:“末将今日是来叩谢孙钤辖昨日救命之恩的。多谢钤辖昨日不计前嫌出面相救,否则末将恐怕已是人头落地了。”
这番举动和言辞确是发自真心,因为范凤一早就已听说了王楷文的下场,这可让他着实出了一身的冷汗。昨日还与自己欢饮的朝廷官员,今日就已人头落地,这对他的冲击可太大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在那些高官眼中,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有多么的渺小,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啊。
要不是孙途昨夜说了那几句话,恐怕他也陪着王楷文掉了脑袋了。这么一想,孙途昨日的羞辱就算不得什么了,至于那些个亲兵被杀,更是直接就被他给忽略了。其实说到底范凤和其他上位者一样,从没把下面的人当回事过。
孙途虽有些不齿其所作所为,但人家都表现得如此恭谨了,他也不好再摆脸色给对方,便只能又温言宽慰了对方几句,随后更是把面色一肃道:“范团练,有些话虽然未必中听,但本官却还是想要告诫于你,至于听是不听,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孙钤辖请说,下官定当遵从受教。”
“我知道如今咱们当兵的不受朝廷重视,但这却绝不是咱们为非作歹,自暴自弃的理由。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莫要再做出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了。咱们当兵吃粮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为我们提供粮草钱饷的百姓吗?可你看看这金陵内外的官军又都干了些什么?如此做法,别说当官的瞧不上我们,就是那些百姓,哪怕不如我等凶悍强壮,却也是鄙夷我等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孙途神色严肃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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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范凤则短暂地陷入到了沉思中,这一番话真就如当头棒喝,把一直装睡的他给打醒了!话说当初入军中时,他也曾想过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只是之后的种种不公与遭遇才消磨了他的全部热忱,让他成为了那个只知道搂钱享受,却把本职工作抛到脑后的废物。
而这一回的经历,再加上孙途的提醒,终于让他醒悟了过来。片刻后,范凤再度支起身子来,随即恭敬拜倒:“孙钤辖这番话如醍醐灌顶,末将知错了。末将回去后定会改正,若不然,便让我死于乱箭之下!等来人有所作为,再来拜谢孙钤辖的救命与提点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