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林如海刹那间自责不已,他近日委实忙碌不堪,没顾上操心儿女,若换做敏儿,定能早早察觉儿子身体之恙,忙不迭急声探问:“可否严重?何时方能苏醒?”
“只要退烧了就无碍。”老大夫一边查看林祈安额头伤势,这会儿已经止血了,伤口并不严重。
又掰开眼睛观察林祈安瞳孔,思索般缓缓言道:“依我看,小公子底子不差,只是这小小年纪,逝母悲痛在所难免,却怎致怒气攻心之境?”
言罢连连摇头,想着这是人家后宅之事不好细问,只在心底默默怜惜。
林如海面露焦急之色还欲开口询问,林黛玉却已全然不顾满屋子人,径直扑入王妈妈怀中放声痛哭:“定是我气着哥哥了,呜……”
林黛玉本就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又第一次见哥哥昏迷不醒病的如此严重,想着肯定是因为自己。
这会儿一点儿千金小姐的样子都没有了,只想抱着哥哥大哭。又恐惊扰了他,只能扑进王妈妈怀里宣泄悲绪。
见林黛玉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王妈妈也是忍着眼泪一把抱住她连声安慰。又怕耽误了大夫看诊,将她抱出卧室。
林如海见此也是两边焦急,儿子还昏迷着只能先顾这边,连忙开口问长庚怎么回事。
长庚也才十岁,因主子晕倒在旁,早已哭得抽抽噎噎,闻听老爷问话,赶忙上前扑通跪地。
抽抽搭搭地回禀:“公子念着小姐身子孱弱,夜里不许小姐在灵前长跪,小姐一片孝心不肯回屋歇息,二人起了争执,公子怒极,将自己屋子砸了个稀烂。”
老大夫闻听此言,一边书写药方,一边疑道:“这般小的孩子,怎的气性如此之大?我瞧这脉象,似是郁气久积于心,想必已气了好些时日,这才一朝爆发致病。”
林如海听罢,才看到屋内许多摆件缺失,料想近日阖府上下皆在忙碌,无人顾得上换新。
至于怒急攻心一说,他实难相信。儿子素日疼爱妹妹,为此生气尚可理解,但若说气至病倒,以他的脾性断无可能。
只是此刻无暇深思,连忙差小厮引着药童拿了药方去库房取药、煎药。
又反复询问病情,大夫只说退烧便无妨。
刘妈妈早已吩咐小丫鬟拿来了伤药,这会儿细细的帮林祈安清理着伤口。
林如海又慌张的拉着老大夫去看林黛玉,女儿身子不好,可不敢这么伤心自责。
卧房外间小厅里,王妈妈抱着林黛玉安抚着,见老大夫在桌几另一侧的太师椅上坐定,摆上腕枕在二人之间的小几上。
立刻拉了林黛玉手腕放了上去,沁露伶俐的覆了帕子在小姐手腕上。
老大夫上手搭脉,探查了一番,内心不觉生奇。这小姐体弱,经此一遭,却无甚大碍,反而是康健的哥儿病倒了。
“府上小姐虽有些胎里带来的弱症,但此番并无大碍,好生调养着就好。”说完又补充道:“这病要慢慢调理,我看脉象现在还不用吃药,做些清淡的吃食,再好好休息,切勿多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