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周亚夫也没办法‘不便行全礼’了,只能和窦婴一样:再怎么甲胄不便,也不得不跪地拱手,以奉天子诏。
“诏曰:赳赳武夫,国之干臣。
国有乱臣贼子,曰:吴王濞、楚王戊……(巴拉巴拉)
幸有忠臣义士者,尤以太尉周亚夫、大将军窦婴为先……(巴拉巴拉)
社稷逢难……(巴拉巴拉)
大厦将倾……(巴拉巴拉)
幸先祖庇佑……(巴拉巴拉)
将士效死……(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
司马法云:赏罚不逾月,使民速得为善之利也。
——故,功封太尉条侯臣周亚夫,曰:绛侯;
拜丞相,领太子太保!
——封大将军臣窦婴,曰:魏其侯;
进光禄大夫,任太子太傅!
赐宴宣室,以庆酬其功。
乃使朝中,秩千石上、爵关内侯及上者皆至,以共襄此普天之庆~”
诏书宣读完毕,洗马汲黯便双手托举着诏书,极尽庄严的迈步上前,将两封诏书捧到了周亚夫、窦婴二人的面前。
“请绛侯、魏其侯谢恩奉诏。”
不用汲黯专门提醒,周亚夫、窦婴二人便已经自觉的重整衣冠,以自认为最好的精神面貌伸出双手,恭敬无比的将诏书接过。
再双手托举着诏书,板板正正朝刘荣手中的天子节再拜——这便是奉了诏。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非常的耐人寻味了。
“臣本一介外戚,于宗庙、社稷无有寸功,幸蒙陛下不弃,不以臣卑鄙,托臣以军国大事之重!”
作为此番,朝堂委派平定叛乱的二号责任人,窦婴原本跪在周亚夫身侧,稍落后周亚夫两个身位的位置。
但在诏书宣读完毕,二人各自上前领旨奉诏过后,率先站出来的,却并非是位置更靠前的周亚夫。
很显然,对于窦婴这毫无征兆,且多少有些失礼的举动,周亚夫也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面上也本能的涌现出些许不愉。
但想到如今,窦婴窦王孙也早已是今非昔比,日后更是要成为太子储君的老师,便也稍耐下性子,静候起窦婴的下文。
便见窦婴如是道出一语,不等嘴上话说完,便低头将手塞入怀中。
满是郑重的掏出一个巴掌长的狭长木匣,开了盖,便双手捧上前。
“臣临行前,陛下为了让臣便于调动军队,特以此调兵虎符相授。”
“今即乱平,臣班师回朝,便也没有继续留虎符在身的道理。”
“使命既毕,自当完璧归赵,相还虎符,以明忠臣之心也…”
说着,那方装有玉质调兵虎符的木匣——配合着天子诏书,便可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被窦婴毫不留恋的捧上前。
刘荣反应也很快,同样不见半点迟疑,便赶忙抬起手,含笑制止了窦婴的危险举动。
“孤虽为天子使,然虎符,国之重器也。”
“——孤尝闻:帝王之道,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恐怕这,也正是魏其侯之所以如此心急,想要将虎符交还的原因了吧?”
含笑道出此语,刘荣便自然上前,伸手将表叔窦婴从地上扶起,却是看都不敢看窦婴手中捧着的木匣一眼。
直到窦婴面带迟疑的站起身,刘荣才又笑着一点头。
“孤虽为天子使、假天子节,却也终归不是我汉家的县官。”
“即便是身为太子储君,也是断不敢行此僭越之事,让虎符这样的国之重器,从孤手中过这么一遭的。”
“——更何况表叔这枚虎符,先前一直都是由皇祖母保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