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短短数年过后的今天,汉家对待南越,也不再是过去那边,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并不管赵佗具体干些什么的宽松程度了。
——汉匈朝那之战前后,赵佗于岭南再度称帝!
战争结束后第一时间,赵佗便又‘反复无常’,遣使称臣,表示自己之前是年迈昏聩,做了件蠢事。
于是,等到了汉匈河套-马邑之战前夕,不等赵佗开始上演蛇鼠两端大法,刘荣便率先派使节去了岭南,提醒赵佗:同样的招式玩儿第二次,可就不灵了。
那一回,赵佗倒是没有急着称帝,却也着重观望了汉匈河套-马邑战役的发展和结果。
最终,汉家大获全胜,夺取河套,赵佗又是第一时间上表长安,表示南越永为刘汉藩属,不敢有二心。
刘荣的答复,却不再是高皇帝、吕太后,又或是太宗皇帝、孝景皇帝那般,嘴上一边骂着‘老不死’‘老乌龟’,手上的笔却在夸赞赵佗深明大义。
而是义正言辞的告诫赵佗:汉家今非昔比,于内外宗藩、属国的态度不同往日,希望岭南‘量力而行’,莫要行差就错。
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七个字的含金量,显然无需赘述。
凡华夏之民,就没人会不明白这七个字的意思,以及应用到的场景。
如此激烈、强硬的措辞,对于过去的汉家,可谓是无法想象的。
但现在
——得到长安朝堂的强硬辞令,所谓的‘南越武帝’赵佗,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响的。
原因无他:北方匈奴,已经在汉家的兵锋之下,愈发显露颓势。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厚积薄发之下的刘汉,已经逐渐回到了天朝上国的应属之位。
一个对外族毫不软弱,且说打就能打、说打赢就能打赢的华夏政权,赵佗见过。
赵佗很清楚:这样一个能在轻松写意间,对待外族、处理北方游牧民族的统一政权,莫说是自己这个‘南越武帝’了,便是夕日的霸王项羽、沛公刘季,也得老老实实等到祖龙驾崩,外加二世胡来,以致天下大乱。
至于为什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汉家发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大,北方匈奴、南方百越,反倒越来越让汉家头疼的,倒也不是因为这两个方向的外部威胁,发展的比汉家还快、实力比汉家还强大。
而是因为随着发展、随着力量的增强,汉家对这两个方向的外部威胁,预期在变高。
就好比后世,某个街头乞儿,吃了上顿没下顿,三天饿个八九顿的,自然是没工夫去思考未来,自己是应该考北大还是考清华。
这顿饭能吃饱,还能剩点吃的做下顿饭,对于这个乞儿而言,就已经是非常满足的事了。
但有朝一日,这个乞儿在某个好心人的恩遇下咸鱼翻身,得了个不大体面,却也能勉强养活自己的工作,如服务员之类。
这时候,吃饱,就不再是这个乞儿的唯一诉求了。
——至少这个乞儿的诉求,不再是简单的‘这顿吃饱,下顿不挨饿’,而是会变成:未来这几个月吃得饱,如果可以,最好再攒下一点钱,好找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
这种预期的改变,在普通人身上也同样明显。
大家都贫穷的年代,普通人想的,顶多也就是三转一响,以及夫妻两人的铁饭碗。
日常生活中,一年半载能沾一次荤腥,隔三差五能吃一顿细粮,就已经是‘神仙过得日子’了。
但社会富裕起来过后,大家就不再满足于三转一响了——开始眼红小汽车、大哥大了。
吃食也越来越讲究,开始比哪家饭店的大厨手艺好、哪家酒店的酒席菜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