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推车上的霍平章目光愈发深邃。
立在他身侧的霍洗忧则对周彻的话深为认同!
周彻目光一扫,言语更厉:
“原先有的,让人夺去,尚可归咎于天灾。”
“如今走到尽头、没了活路,有一条大道在前!”
“诸位却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是手中刀剑不利,还是心中胆气不足?!”
众人面色愈红。
像是涨满了的皮球,又不知气从何处泄去。
吴家主面色苍白:“是胆气不足,那又如何呢?无非李郭刀剑锋利,谁人能抗?”
周彻笑了,手扶剑柄:“既然如此,我便替诸位一壮胆气!”
赵闯哈了一声,忍不住发笑:“小兄弟口气不小……”
哗——
他话没说完,搭在院边的推车忽然被掀开,上面堆砌的遮挡之物悉数去处。
轰隆!
继而,车身往前一倾,数百颗头颅倾泻而下,在院中滚做一地!
“什么!”
纵是杀过敌的赵闯,也被惊地仓惶失色。
至于其他那些宗族之主,更是吓得惊呼乱蹿。
霍平章手一紧,差点从推车上站了起来:“这是!?”
“张彪欺凌将门,掳掠良善。”
“我便登门,将其并本部之贼斩首。”
“共头颅五百二十四级,一颗不少!”
周彻笑了笑,一抬脚踢过去一颗脑袋:“霍公子认一认,这是不是你的仇人?”
砰!
霍洗忧一探手,将张彪的头颅提在手里。
张彪虽死,但那张脸上还沉着许多痛苦。
“我先断了他的四肢,让他流尽了血,最后才一刀将他斩了。”周彻恍然解释:“或许五官变化太多,还认得出来么?”
“认得!”
霍洗忧咬牙应答。
杀他妹妹的仇人,他如何不认得?!
他一转身,将头颅放在妹妹灵前。
又回转过身,向周彻跪倒、叩首:
“幼妹被杀、母亲被夺、家门遭辱。”
“有大仇而不能报,霍洗忧枉为男儿。”
“今得公之高义,方复此恨,愿以残躯相托,余生但有所命,绝无不应!”
周彻扶起霍洗忧,再看向其他人:“诸位家主,这些头颅,可能壮胆?”
众人至此回神,擦去额上汗渍。
到底是赵闯心大:“我们原以为是沈公用钱换得人,原来是您上去屠了张彪满门?”
“做生意可以谈钱。”
“家族存续、人之生死——”
周彻摇头,布裹的九歌豁然出鞘,钉在地面上:“便只有论刀剑了!”
砰!
剑镶入地。
明晃晃的剑身上,倒映着一张张人脸。
原先写满的悲愤、不甘、畏惧,转而化作向往!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能带领家族在混乱的河东苟到现在,他们自然有着清醒的认知——
第一,周角拳头足够大:击败张彪,霍氏能做到、他们联手也能做到,可要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将张彪整个势力轰的连渣都不剩,他们绝做不到!
第二,周角敢出头:霍氏被张彪欺上门,为了家族延续,只能忍屈受辱;而周角呢?不在乎李氏,替霍氏出头,直接冲上门把张彪给屠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和沈信,能给大家带来活路!
如此,几乎无路可走的各家,谁能拒绝得了呢?
赵闯第一个站了出来。
走到剑前,咬牙拔剑。
铿——
碎石飞溅。
“我干了!”
“加上我!”
吴家主深吸一口气,同样走出:“左右末路,何不放手一搏?”
“周兄!沈公!”
又一个颇为年轻的宗族主出列,向二人抱拳:“既无路可走,愿托付以全族性命,还望二位莫要嫌弃!”
周彻笑着,沈信一脸热忱:“当为各家、当为河东!”
众人陆续走出,连声响应。
事情进展,比周彻想象的还要顺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