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裴音自然想不到这些。
她跪在太后的面前,服侍着的小六被留在了殿外,并没有跟随着一道进来。
太后动作稳重的浅用了一盏茶,才抬眼唤裴音起身。
“哀家年纪大了,一时间缓不过神来,叫你跪久了。”
“民女不敢。”
裴音的膝盖确实是有些痛,当初在教坊司落下的老毛病还未曾痊愈,梅雨天的时候膝盖的旧伤便会发作,疼的厉害。
可如今她起身的时候还是稳稳当当的,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你是个懂礼数,知道进退的,可有时候,人若是太念着别人的恩,记得别人的情,那便是被自己这种软弱心思给害了,走不长远了。”
威严的声音从上头传来,里头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却并没有挑明。
裴音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眼神中有些不可置信。
“你今日在殿上就做的很好。”太后瞧见她的模样,语气倒是松快了几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必强求。”
“哀家和你说这些,也不过是看在你祖母的份上,她年纪这样大了,哀家实在是看不得她那样操劳的模样。”
想起昔日的姐妹情分,太后不由有些黯然神伤。
她的一生没有几个至交好友,盛家老夫人算是一个,如今两人都是垂垂老矣,竟想不起来有多久未见了。
“祖母身子不好,这几日正巧又着了风寒,否则定然是要进宫拜见太后娘娘的。”
裴音斟酌着说道。
“这些话倒是不必说,她的性子哀家最是了解,不来宫里也好。”太后瞧了一眼周遭的宫人,说出来的话却让裴音心里一沉,“你们先退下吧,应该和皇后说些什么,不应该说些什么,你们心里清楚。”
原本伺候在正殿里头的几个宫人都垂首退了出去,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却也不避讳着裴音。
皇后安插在寿康宫的宫人,太后是都知道的,她自以为掌控了太后的一言一行,殊不知听到的一切都只是太后想让她听到的。
“回去告诉你祖母,哀家和她一样,年岁大了,总想着安度晚年,可人坐到哀家这样的位置,这辈子除了斗就是死,再没有别的路了。”
太后锐利的目光落在裴音的身上。
当初盛老夫人求她的时候,她是动过几分恻隐之心的,只可惜,在利益面前,这点恻隐之心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不可能为了裴音这样一个同自己没有太多瓜葛的小姑娘,坏了她和皇帝的母子情分。
皇帝再怎么昏聩,也是皇帝。
她身为皇帝的母亲,才有如今的尊荣,否则当初也不必费尽心机将这个儿子推上帝位。
只是如今,太后眼瞧着皇后和皇帝的作为,心中却有些不安宁了。
皇后聪慧且心狠,只可惜野心实在是太大,手又伸的太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