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眯着眼睛留了一条缝,看到了傅远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现世报总是来得又早又巧。
梅久直觉傅远筝的那个玩味的笑,很是耐人寻味。
方才他还说自己攀高枝……
如今怎么样,摔惨了吧。
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梅久索性闭上了眼。
“这是——”傅远筝侧脸下巴微抬,问着赵嬷嬷。
赵嬷嬷面带歉意道,“让三公子见笑了……
是大爷院子里的人,做事不知轻重欠调教,
老夫人昨日没睡好,没来得及见……”
她话音刚落,朝着一旁的夏家的使了个眼色——
人活着,一般行事都取决于立场和身份。
身为祖母,在孙儿面前尽量展示的都是仁慈心软的一面,
恶毒那都是用来对付小妾的。
赵嬷嬷这一眼的本意是让夏家的见好就收,将人给拖走。
偏生夏家的领悟错了。
她嘿嘿一笑,转头就消失了,不多会儿拎着桶出来。
梅久背着她躺下,自然没看到。
夏家的小动作,赵嬷嬷和傅远筝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齐齐抬手,刚要说别——
就听哗啦一声。
梅久被人一桶凉水给兜头浇了个透!
梅久都要晒冒油的身体,冷不丁被冰水浇透,
她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拼命。
可她想到此行的目的本就是苦肉计……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心道,不愧是侯府的女人,果真内心狠毒。
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抬起腿来便是重重地一脚,
直接将夏家的踹飞了,
先是啊地一声惊呼,接着是咣当一声。
夏家的身子直撞在假山上,又反弹坠了地。
噗地一声吐了口血。
她刚想破口大骂,可甫一抬头就看到大公子冷硬的脸。
“大、大公子……大公子饶命啊,大公子,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
梅久攥紧的拳头松了下来,
这次真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脚步临近,身上一暖继而一轻,是傅砚辞将她用披风整个裹住,抱了起来。
梅久心想:这个时候,其实她应该悠悠转醒,然后再抓住大公子的手,
言辞恳切又善解人意地道上那么一句,奴家不委屈,不要为了奴家惹了老夫人,
奴家心有大公子,为了大公子甘愿受罚……等一些茶言茶语。
不过她只在脑海里略微一想,就觉得有些恶心,
也不知道说出来傅砚辞会不会信。
可别一个万一将人吓到了,手再一松——
到时候摔得还是自己。
她索性还是闭上眼睛装昏了事。
他的祖母,应该他自己去摆平。
“公子——”
见到傅砚辞冷着一张脸,转身要走。
赵嬷嬷心中一凛,暗自叫苦。
之前罚跪也好,晕倒也罢,都可以说是老夫人睡着,不能惊到老夫人……
不是存心,一切都是误会。
这样双方心知肚明都好下台。
可偏偏夏家的自作聪明,画蛇添个足。
提留了水去泼人。
晕倒了又抬水去泼……委实歹毒了。
这怎么看都是刻意为之。
“老夫人本意不过是想让梅久得个教训而已……”
赵嬷嬷讪讪地解释,生怕大公子与老夫人生分了。
“赵嬷嬷——”
傅砚辞本抱着梅久上了台阶,倏地转身看了过来——
他双眸黝黑,洞察人心。
不过被他看这么一眼,
心里的那些盘算小九九,仿佛都被看穿了。
赵嬷嬷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老奴在。”
“禅意园的竹子,我看过于茂盛了些。”
赵嬷嬷一时疑惑不解,不明白为何提到了这满院的竹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