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神色颓然回到府里,瞧见沈夫人坐在厅堂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脚步一顿,踌躇片刻上前,语气有几分受宠若惊:“夫人可是在等我?”
他也深知,昨日他是将谢氏得罪狠了,对方指不定这会儿还怨着他。
可以她的性子,能放下身段来主动和好,已经是极为难得。
沈昌暗暗决定,待会儿向她提及池宴那个混账时,语气委婉一点。
沈夫人稍稍抬眼,神情冷冷淡淡:“没错。”
沈昌在椅子上坐下,眼神颇为动容:“昨日是我冲动了些,没顾及夫人的感受,没想到我对方氏处处周到,她背地里竟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
见他神色愤慨,沈夫人眼里飞快划过一抹讽意,面上不显:“方姨娘到底是府里的姨娘,她又才失去了孩子,身子亏损得厉害,老爷不去看望看望她?”
沈昌神色几不可察僵了僵,语气不好:“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我没将她逐出府,已然是仁至义尽!”
好一个仁至义尽!
他自已事先没有将方姨娘的经历调查清楚,事发之后又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一人身上。
昔日有多浓情蜜意,如今就有多么讽刺!
沈夫人心中只觉一片冰凉,她甚至有些同情方姨娘,辛苦筹谋多年,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沈昌可以对方姨娘翻脸无情,来日又会不会这么对她呢?
她几乎不用多想,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沈昌没注意她微冷下去的神色,转道说起了今日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语气含着沉沉怒意:
“咱们往日都被池宴那小子那副模样给蒙蔽了!他可以对我这般不留情面,焉知日后会不会善待棠宁?夫人还是抽个时间,让她回来一趟,好好与她说道说道其中利害……”
他须得让池宴瞧瞧,这个家究竟是谁说了算!
沈夫人眉眼生出几分厌倦,不耐地打断他:“阿宁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池宴若真对她有半点不好,她自已会做决定。”
她话音一顿,语气微妙地讥讽,“她与池宴刚成婚那会儿也不见老爷过问一句,怎么如今倒关心起她过得好不好了?”
当时她要去向池家讨个说法,他还拦着不让,说是失了脸面。
可见在他看来,面子比女儿更为重要,过去十几年都没生出的父女之情,如今倒是一夜之间生出来了。
真是怪道。
沈昌面色一僵,有些恼羞成怒:“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棠宁也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能害她不成?”
沈夫人懒得和他争辩,将一封书信从袖中取出,推到他面前:“老爷先看看这个。”
沈昌一脸狐疑地接了过来,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两眼豁然瞪大,猛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和离书?你要同我和离?!”
他惊怒交加,握着纸张的手都在颤抖,纸张毕剥作响。
比起他的愤怒和震惊,沈夫人的情绪就要平静许多,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直勾勾迎上他质问的目光,好整以暇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