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起一块大石头,用力砸了过去。
又快又准。
蛇头被砸了一个稀巴烂。
赵学安莫名痛快。
“赵常务,戾气好重呀!”不知何时,伍荣出现在身后。
凝视着稀碎的蛇头,掏出一支华子,帮赵学安点燃。
“赵常务,还在为姜凉萍的事儿耿耿于怀?”
伍荣找了一块石头坐下。
山里的夜,远没白天那么炎热,一阵清风袭来,还有丝丝凉意。
赵学安没有回答伍荣的问题。
有些事,哪那么容易过去?
唯有时间慢慢消化。
见赵学安不说话,伍荣笑了笑,“赵常务,我要没猜错,林书记安排你下乡,只是想挫挫你的锐气,让你钝一点,别再那么莽。”
“那我还得谢谢他?”赵学安反问,“三十多度的高温,他怎么不来晒暖暖,干农活?”
“所以我来了呀,有我在,你不用干活。”伍荣再次笑了,“其实,关于磨砺你这件事,我并不赞同林书记的做法,毕竟你是年轻人,那就应该有年轻人的血性,刀子钝了,也就很难再锋利了。”
赵学安有些小震惊。
毕竟,在他印象中,林啸天放一个屁,伍大脑袋都觉得香。
如今伍大脑袋竟然和林啸天唱反调,不应该呀。
“赵常务,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尊重林书记,但不代表我没有自已的思想。”伍荣吐出烟圈,“知道吗?这次下乡,我是主动要求来大山村,这里也是我的故乡。”
说到这,伍荣脸色变了。
变得晦涩难懂,
“故乡?”赵学安轻语,“那不该是每一个男人的执念吗?”
“当然不是。”伍荣摇摇头,“人和人不一样,记得今天被我骂走的村长吗?明天我就整死他!对,整死他!”
伍荣咬牙切齿。
赵学安脑袋发懵,“伍厅,你没吃药?”
不知为何,看到现在的伍荣,赵学安就想起没吃药的陈海。
和愤怒的精神病一样。
“赵常务,你觉得我疯了?”
“不是吗?”
“当然不是。”伍荣抬起头,目视着漫天星河,“学安,我是单身家庭的孩子,也是大山村最早的一个大学生。”
“我记得很清楚,92年夏天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为了学费,我妈挨家挨户借钱。”
“没有一个人借给她,一个都没有,那天我妈是哭着回来的,眼睛都哭肿了。”
“这没什么,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可到了晚上,村长找上了门,说我妈去他家借钱时,偷了他家鸡蛋,还打了我妈一巴掌。”
“我妈一嘴鲜血。”
“就是那一巴掌,让我这么多年,都很难睡一个好觉。”
“后来我命好,跪在县政府求一个免费教育的名额时,碰到了林书记。”
“他扶我起来,说,我的学费他包了!”
“再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政法大学,并被林书记重用。”
“正因为如此,林书记平时打我两巴掌,我都笑嘻嘻,别说两巴掌,就是给我两刀,我也没有怨言。”
“不过,我和大山村从未和解过。”
“我妈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让我不要计较,人得向前看。”
“我也想向前看,不过今天我再次看见村长那嘴脸时,我就忍不住。”
“我就要整死他。”
“谁劝也没用。”
“学安,你说,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伍荣不再称赵学安为赵常务,而是喊学安。
看得出来,这大脑袋内满是戾气。
“莫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伍厅长,你要是真没办与过去和解,那就做你想做的事。”
“但有一点,你得承受那一份代价。”
伍大脑袋不是圣人,赵学安亦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