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睡得也不是很沉。
不如说多亏了护士弄出的声音,才没有继续陷在噩梦中。
猛地醒来,沈榆眼前黑了几秒,视线才逐渐恢复清明。
他把手递给护士,对方娴熟地给他扎针抽血。
针扎进去,沈榆眉头都没皱一下。
其实一直以来沈榆是很怕打针很怕痛的,但这几天他被迫地习惯了疼痛的感觉。
这也算一种成长吧?沈榆自嘲地想。
护士离开后,沈榆靠着床头,看着紧闭的窗帘,思绪乱飞。
昨晚辗转反侧到天明,才终于陷入睡眠。
梦里总是闪过那些想要忘记的画面。
梦见年少时的春天,梦见母亲温柔的怀抱,梦见和朋友们的欢声笑语。
又梦见时间飞速快进,在那个乌云遍布的天气,他站在屋檐下,接到谢宴州离开前,那通电话。
“我要出国了。”
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的声音,低沉地在耳侧响起。
头顶的天空聚集起乌云,隐隐有雷声传来。
他的声音却字字清晰,穿过耳膜,敲击心脏——
“沈榆,以后没人烦你了。”
“祝你快乐。”
随着这句话响起,暴雨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夏天在那场雨里结束。
实际上,这两年里,很多瞬间,沈榆会回想起那四个字。
——祝你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祝福。
这两年来,沈榆过得没什么不好。
他有很多朋友,和沈骞的关系在缓解,新项目得到老爷子认可,不日便会升职......任何人看见,都会夸赞他的未来光明前途宽阔。
哪里有时间去想一个自已讨厌了那么久的人。
只是偶尔,某些时刻,沈榆眼前会闪过一些零碎画面。
会想到他那句“祝你快乐”。
每次想到,沈榆都会用力地笑出来,用这种较劲的方式,告诉某个根本就不联系了的人——他很快乐。
但今天,沈榆有点笑不出来,所以只是勉强扯了扯唇瓣。
手机震动了几声,来电显示是一串熟悉的数字。
“怎么不接?”
指指震动的手机,薛远庭啃了口苹果问。
谢宴州坐在书桌后,翻看面前一大堆资料,头也不抬地说:“是谢彦明。”
“他给你打电话啊?”薛远庭啧了声,“没安好心。”
谢宴州不是很想搭理,他出国后除了过年会回来一次,其他时间和谢彦明几乎没有交集。
但也知道,他不接的话,谢彦明能电话轰炸到明年。
抬手按了一下接听键,谢彦明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
“宴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很关心的语气。
谢宴州说:“前两天。”
“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我都没什么准备。”谢彦明很苦恼的样子,“我倒不是不让你回国,这里是你的家,你当然有回家的权利,但是......”
谢彦明看似提醒,实则警告:“两年前,是你亲口说的,失败了就出国,出国了就再也不回来。这两年你做得很好,所以现在,我也不想追究你擅自回国,但你至少也该跟我说一声。”
谢彦明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是谢家的接班人,谢宴州身为谢家的一份子,回家需要过问他的意见。
薛远庭一听这话差点没笑了。
真装啊这玩意儿。
明明就是怕谢宴州回来抢了他的位置和资源,在这里装什么体贴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