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看着坚决的老岑,看着这张消瘦的脸庞,张安平到嘴边的话语却突然间不想说了。
他有把握说服老岑继续跟自己并肩而战,但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更加的残酷。
可老岑已经暴露在了保密局的视线之中,而他又经过了假死药之事,若是老岑再出事,为了他的安全,老岑怕是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自我了断——他怕是连救老岑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张安平咽下了到嗓子眼的话语,沉默一番后,郑重道:
“我同意。”
老岑长长的舒了口气,怔怔的看着张安平,许久后,轻声说:
“对不起,我、当了逃兵。”
老岑是当了逃兵吗?
当然不是,他不怕自己牺牲,但他怕影响到张安平——作为老战友,他太清楚张安平的性子了,这一次为了自己冒险营救,下一次要是也这样呢?
“你可不是逃兵!”张安平正色说完后,笑着道:
“况且,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你战斗的岗位,革命还未胜利,你想休息还没门呢!”
老岑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他自请处分的内容是,请求调离目前的岗位,而为了保护张安平、保护二号情报组,他回苏区后必须隐姓埋名默默无闻!
“重庆这一块,你还得负责!撂挑子,可不成!”
“这不行!”老岑正色道:“我情况特殊,必须撤离苏区!”
两人的对话,有种老岑要跑、张安平不准他跑的赶脚。
“你先听我说!”张安平不得不又正色起来:
“重庆,现在很特殊。”
“国民政府虽然搬回了南京,但是因为沿海区域城市在抗战中破坏严重,且国民党已经打响了内战,大量涉及到军工的企业是没法搬迁的!”
“接下来东北那一块的军工会动起来,我会借机伸手重庆的军工,以增产美式军械的名义,削弱重庆的东北军工产能——”
“这是个机会,我们要借机对这些涉及军工的产业进行大规模的渗透,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可以切断产能,影响前线国民党军队的后勤补给!”
早早的对这些军工产业进行渗透,也可以在解放重庆时候尽可能的保存下这些核心产业——原时空中,国民党在重庆失守前进行了所谓的“焦土政策”,虽然地下党的同志们用尽了办法保护,但损失依然不小。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重庆的军工业中,有很多是抗战全面爆发前,我主导着从美国搞过来的,这些军工业制造的子弹、枪支,绝对不能成为杀害我们同志的凶器!”
“老岑,这件事,我觉得非你莫属!”
老岑听完张安平的一番说辞后,深深的点头:
“好!”
张安平见状露出了笑意:“我会把林楠笙留在重庆,而有你居中负责,这件事我就彻底的放心了!”
“你想把林楠笙留下?”老岑认真的看着张安平:“是因为我?”
他担心这是张安平对自己的照顾。
“你想多了,林楠笙在我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该放出去了,我呢也要在保密局重新争一争了,重庆站站长这个位置正好合适。”
老岑这才放心。
他本想问一问张安平为什么又要在保密局内“争一争”,但一想到自己身份目前的变化,便熄灭了询问的心思。
以前他总是觉得张安平激进,但从让出二号情报组的主导权开始,他就明白张安平比自己考虑的更深,他没必要干涉。
现在更不可能干涉了。
张安平突然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还得做一次恶人。”
“什么事?”
“嫂子,我得调去南京!”
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老岑道:“安平,按照组织纪律,你不应该问我!”
张安平无语,老岑总是这么恪守着纪律。
意识到自己又惹张安平翻白眼后,老岑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想莹莹会非常高兴!”
“哈哈,这才对嘛,生活本来就够紧张了,日常多找点乐子放松放松嘛。”
老岑摇摇头,意味深长、意犹未尽的说:
“一个你就够破坏严肃了,要是我也跟你似的……”